在長海（三首）

◎理 坤

[在長海]

太陽很早就從岷山的雪峰頂那邊晃過

在長海，是看不見落日的

更別說日出，你只能看到陽光

升起時最中間的那一段

這個最大的高山海子寂靜得近乎無聲

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就像人的一生，最好的年華默默給你

在長海，雨水來得沒有任何征兆

一會兒有，一會兒消失

甚至你都不知道這停頓還要不要繼續

在山頂，腐爛也是持久的

那些碩大筆直的杉木倒下去多少年了

至今仍然清晰地保持完整的肉身

在長海，所有存在都是最燦爛的那部分

[陽光照在暮秋河上]

清晨，陽光像洗過般明亮

落在江面和兩岸大片的樺樹林

那樣寬闊，那樣干凈

這個秋日的上午，我把自己擇空

只想些讓我溫暖的事物

仿佛從未有過虧欠

靜靜地看著一些鳥兒在眼前飛過

有些成群，更多的埋頭單飛

陽光照在暮秋的河上

處處都透著澄明與清澈

似乎一切均已塵埃落定或被接受

像秋后的江水不再洶涌

不再有遠大的奔赴

我有著落寞過后的巨大平靜

[廚 道]

我每天宰殺各種可以食用的物類

當然也包括四季瓜果時蔬

并把它們處理成不同規格的模塊

烹制成大家各自喜歡的味道

然后，又想盡一切辦法恢復原樣

賦予它生命。你們稱之為美食

而我每天重復著這種毀滅與再生

對于我來說，這只是個工作

我只是提前領略了生死

不斷地練習如何在人間循環往復

而更多的人還隔著茫茫的塵世

我已不再好奇一個廚子

干著卑微的事，為什么還要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