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國梁
朋友是個職場人,中層干部,平時工作非常忙碌。不過這幾年他養成一個習慣,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到鄉下走一遭。我以為,他從鄉村走出來,在城市站穩了腳跟,回去走走不過是去懷懷舊、散散心,就像如今都市人總往山村跑,想過純天然生活。在我看來,這種做法多少有些小資式的矯情。
他卻笑笑說:“我的目的是當一回陶淵明,享受心靈的放松和自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田園夢,我每次回鄉下都要到田里勞動,幫父母種種田,與莊稼談談心,跟草木說說話,覺得特別美好。”我笑了,依舊覺得他矯情,于是說:“何必刻意跑到鄉下去呢?在喧囂之境依然可以選擇寧靜,在城里照樣可以保持本心。”他說:“很多事,必須要身體力行,才能真正領會其中的妙趣。眼前的茍且,總會掩蓋詩和遠方的光彩。所以,人無論身與心,都要有逃離的經歷。逃離是向生活的種種煩惱宣戰,也是靠近夢想的方式。”
后來,我了解到,他想要做一回陶淵明,不僅僅是形式上的種豆南山、采菊東籬。甚至還有一次,他完全復制了陶淵明的“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
那次有上級領導來檢查工作,朋友極為反感這個領導的官腔和形式主義,已經領教了多次。上次此領導來,趾高氣揚地對他們的工作進行了一番指點,提出各種奇葩要求,要他們把“面子工程”做足。而實際上,這樣做工作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把該做的工作都荒廢了。這次得知此領導又要來,他果斷關機,跑回了鄉下。一連兩天,他在家鄉的田園中怡然自樂,完全屏蔽掉了所有面對的問題。挨批,撤職,開除,都隨他去吧。
那幾天,朋友美美地在鄉下待了幾天,直到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才起身回城。他的這次出逃,并沒有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因為他工作能力強,有任性的資本,沒有誰能把他怎么樣。而且大家都了解他總是不按套路出牌,以為他不過是個性強了一些。回到城里,工作照舊,生活照舊。做了一回陶淵明,他的感覺就一個字——爽!他忍不住大聲讀起了李白的詩:“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人活就要活得率性一些,灑脫一些,傲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