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田
陳舜華出生于廣東省海陽縣(現潮安區)的富商家庭,被父親陳湘波視若掌上明珠,母親岑氏卻常遭受婆婆及父親正妻的刁難。這樣的“身份差異”,使得陳舜華感情豐富而意志堅決。
從二哥那里聽到辛亥革命的故事后,陳舜華帶領女伴模仿女兵剪掉了辮子。14歲時,她在廈門集美女子師范學校讀書,后又入讀江蘇、上海等地的中學。1927年,革命志士彭湃來潮安組織農民運動,他所倡導的“變革”令陳舜華激動不已。次年,陳舜華考入上海藝術大學,同時加入共產黨人主導的上海藝術劇社,她在語言、寫作、小提琴等方面才華盡顯。陳舜華自賦藝名“陳波兒”——一來表達對“波兒塞維克”(即“布爾什維克”)的革命向往,二來表示對父親的敬重。因擔綱《西線無戰事》等話劇主角,陳波兒被列入國民黨特務的搜捕名單,被迫轉至香港。
三年后,陳波兒已與大學同學任泊生結為伉儷并重返上海。她為《申報》撰寫文章,在抗日救亡外將“婦女問題”提上日程。陳波兒擅長以突破性別角色的戲劇性語言啟迪讀者。在她看來,社會變革與婦女覺醒本就相輔相成,絕大多數的勞動階級婦女應該相信自己是“人”而非奴隸。
在友人梅公毅建議下,陳波兒決定發揮優勢涉足電影。首部電影《桃李劫》描述了腐敗制度下青年學生被步步摧毀的事實,陳波兒的表演代入感極強;《生死同心》《八百壯士》中,陳波兒皆飾演不斷成長的進步女性。當時有評論說:陳波兒的“本色出演”為廣大女性確立了向上的光芒。
拍戲之余,陳波兒筆耕不輟。1936年,《女性中心的電影與男性中心的社會》一文中,陳波兒摒棄光環,告誡女性莫把迎合“男權社會”審美的“電影明星”當作人生目標。同年6月,她參加抗議國民黨政府逮捕“七君子”的行動。時至年底,她以綏遠慰勞團團長的身份為前線演出鼓舞士氣。淞滬會戰打響后,陳波兒與銀幕搭檔袁牧之組成“救亡演劇第一隊”一路行進,待到達南京八路軍辦事處,她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8年年底,陳波兒被任命為戰區婦女兒童考察團團長,帶領女隊員兩次渡過黃河,六次穿越日寇封鎖線。在這個過程中,她愈加深入底層婦女生活,撰寫了不少調查報告和文藝作品。長篇報道《三個小腳代表印象記》刻畫了三位“裹小腳”的農村婦女干部,陳波兒認為她們掙脫了封建家庭,敢于擔負“民族復興和婦女解放的雙重任務”。在延安,陳波兒主動參與新劇制作,使其再現工農兵文化,真實還原“婦女擔當”。
為了革命事業,陳波兒與任泊生聚少離多,彼此一度接到“對方離世”的誤傳。任泊生于1945年另娶后,陳波兒與袁牧之組建家庭。新中國成立后,陳波兒曾擔任中央電影局藝術處處長,袁牧之擔任電影局局長,夫妻共同致力于新中國的電影事業。無論創作導演、剪輯潤色,還是新生代電影人的培養,陳波兒總是不計個人得失親力親為。第五屆卡羅維發利國際電影節上,陳波兒主管的《中華女兒》獲“自由斗爭獎”,它開創了彰顯女性力量的社會主義電影的全新范式。1950年7月,陳波兒出任表演藝術研究所所長。該研究所是北京電影學院的前身,陳波兒開啟了中國電影教育事業的先河。
1951年11月9日,陳波兒在上海與編、導、演等創作人員座談時心臟病突發,搶救無效,翌日逝世。她的靈柩上覆蓋著黨旗,人們尊稱她為“人民藝術家”。
在陳波兒身后幾年,“婦女形象”遍及電影、戲劇、宣傳畫……恰如清波,生機勃勃,波瀾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