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虎門炮臺

◎ 張偉棠

一

2022年6月3日，是虎門銷煙183周年紀念日。遙想180年前，中國軍隊在蒲州炮臺打響了抵御外敵第一炮，向帝國主義侵略者宣示了中華民族的尊嚴。鴉片戰爭的爆發拉開了中國近代歷史的序幕，體現了廣東軍民堅決抗擊英國侵略者、誓死捍衛祖國、保衛家園的民族英雄氣概。

清軍打響第一炮的蒲州炮臺屬于大角炮臺一部分。大角炮臺背靠青山綠樹，面向茫茫大海，共有9臺12炮，扼守在珠江口西岸最前沿位置，與對岸的沙角炮臺遙相呼應。珠江口虎門炮臺群有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就是沙角炮臺和大角炮臺。第二道防線有鎮遠炮臺、靖遠炮臺、威遠炮臺、定洋炮臺和上橫檔炮臺、下橫檔炮臺、鞏固炮臺。第三道防線有蕉門炮臺和南北炮臺、大虎炮臺、永安炮臺。其中上、下橫檔島和大虎山島炮臺在珠江河中間。沙角臺、鎮遠臺、靖遠臺、威遠臺在珠江東岸現屬于東莞地區。大角臺、蒲州臺、鞏固臺、南北臺在西岸，現屬廣州南沙區。傳統上習慣稱東莞虎門炮臺、南沙虎門炮臺。

著名的虎門大橋從上橫檔島和下橫檔島上面跨過，緊密地將珠江口東西兩岸連接起來。

虎門大橋上游不遠處就是大虎山島。大虎山島再往北上游約10公里就是新建成的南沙大橋。據說，南沙大橋的規模遠遠超越虎門大橋和上游20公里的黃埔大橋兩橋合起來的規模，理所當然的成了珠江第一橋，與港珠澳大橋、杭州灣大橋一樣揚威海內外。

二

這天，風和日麗，海風徐來，在南沙朋友的帶領下，我們登上了蒲州炮臺。

大角山不高，地理位置卻十分重要，是伶仃洋進入珠江的必經之地，和對面的沙角炮臺一樣均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蒲州炮臺位于大角山北側，放眼望去，遠近風景，一覽無遺。

大角山腳下是南沙大酒店，往城區望去是商會大廈等一片高層建筑。往北望珠江口方向，只見虎門大橋在陽光下英姿勃發、氣貫如虹。大虎山島躲在虎門大橋后面，若隱若現像一位害羞的姑娘披上了神秘的面紗。上橫檔和下橫檔兩座島嶼靜臥在虎門大橋腳下，就像兩艘歸航的軍艦依偎著虎門大橋輕輕地搖……

站在蒲州炮臺遙望對岸，遠處的“三遠”炮臺依稀入目。正對面的沙角炮臺則清晰可見，房屋樹木可圈可點。如果我們用航拍的形式把這里的美景拍下來，該是一幅多么震撼、多么迷人的風景畫！

往南望去，茫茫大海，一望無際。來往輪船在陽光的照射下特別耀眼。面對大海的波瀾壯闊，我們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波濤洶涌。就是這片海域，曾經爆發了驚天動地、翻江倒海的鴉片戰爭；曾經書寫了中國軍民可歌可泣的悲壯故事；曾經吞沒了當時400多名將士的赤膽忠心；曾經哭訴過清朝政府的腐敗無能……

三

硝煙散盡，炮聲遠去。虎門炮臺群，已退出了軍事要塞的歷史舞臺。1982年4月，國務院公布虎門炮臺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為了讓這里的歷史文化資源發揮更大作用，蒲州炮臺經過重新裝扮，成了著名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從蒲州炮臺牌坊進入，沿途樹蔭下豎了不少精美的標牌，介紹虎門炮臺舊址概況和三道防線、三次海戰及歷史變遷，為游人了解虎門海防故事和鴉片戰爭歷史提供了方便。

在蒲州1號炮臺，我們看到一尊仿制的大炮立在炮池中央。這是仿照原有的德國克虜伯重型火炮重造，炮身重10噸。由于基座安裝了軌道，大炮除了上下左右擺動還可以180度旋轉。雖然該炮長度和重量均比不上廈門胡里山炮臺的重炮，但看上去威猛如虎、厚重如山。

炮池呈半圓形，全用“紅毛泥”混凝土加鋼筋造成。池后有暗道連接彈藥庫和其他炮臺。盡管每座炮臺都只有一個出入口，但設計巧妙、布局合理，各臺之間遙相呼應、首尾相連。據資料記載，鴉片戰爭連續兩次海戰均告失敗，當時炮臺設施并沒有現在所見的那么先進。第三次海戰打敗了妄想從珠江口入侵的日軍，充分顯示了克虜伯大炮的厲害。

1841年1月7日，早有預謀的英軍艦隊在伶仃洋靠珠江口海面集結了20多艘艦船，突然向第一道防線的大角炮臺和沙角炮臺發動了猛然攻擊。清軍奮力回擊，但寡不敵眾，“兩角”被英軍攻陷。1841年2月25-26日，英軍組織更強大的軍力向“三遠”炮臺和上橫檔島、下橫檔島以及永安炮臺、鞏固炮臺展開了瘋狂的大規模進攻，盡管守衛的清軍浴血奮戰，頑強抵抗，但因力量強弱懸殊，最終全軍覆沒。

當時，虎門炮臺設施落后，兵力不足，還遭受到賣國求榮的當朝奸細琦善百般阻撓，結果清軍全部壯烈殉國，義律為首的英國侵略者趁機大舉進犯。1882年，開明人士、兩廣總督張樹聲奏準修復虎門炮臺，并重金購買了克虜伯大炮。

1937年9月14日，侵華日軍五艘艦艇向珠江口發動進攻，遭到虎門炮臺守軍迎頭痛擊，各炮臺的克虜伯大炮發揮了巨大作用。日軍組織了多次進犯均未能得逞。直到1938年10月，日軍從惠州的大亞灣登陸，途經惠東、博羅、增城，直迫廣州。虎門炮臺受到前后夾擊，再次失守。

四

翻閱鴉片戰爭歷史，不能不提虎門銷煙的兩廣總督林則徐。追溯虎門炮臺故事，不能不提誓死衛國的水師提督關天培，還有英勇不屈的鄧廷楨、李廷鈺等眾多將士。

十九世紀初，世界列強對中國虎視眈眈。英國鴉片販子大舉進入廣州迅速禍及多個城市。林則徐以欽差大臣身份來到廣州。在鄧廷楨、關天培等支持下，查處煙館、收繳煙土，和鴉片販子進行了堅決的斗爭，1839年6月3日，林則徐指揮廣大軍民在虎門海灘上當眾銷毀鴉片237萬斤，維護了國家利益和民族尊嚴。

義律惱羞成怒，一方面給朝廷施加壓力，另一方面密謀武力侵華。奸臣琦善不但沒有褒揚虎門銷煙義舉還歸罪并處罰林則徐。同時，琦善與義律擅簽賣國條約，割讓香港、賠償煙款六百萬。林則徐一生忍辱負重、憂國憂民、功勛卓著。被道光皇帝革職后，林則徐滿腔憤怒，寫下發聾震聵的詩句：“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在林則徐領導下，關天培、李廷鈺等將領一方面積極參與禁煙、繳煙、銷煙，另一方面認真布置海防，在水中設置排樁、鐵鏈，堅決抵御侵略。1840年7月橫行香港的英軍在尖沙咀殺死一名無辜的村民。林則徐正義辭嚴，要求義律交出兇手。義律不但不交，還揮兵進犯沿海內地，結果幾次都被關天培他們打敗。

于是，1841年1月7日，英軍艦船大舉進攻大角炮臺、沙角炮臺。關天培座鎮前線，堅決死守。由于兵力十分懸殊，情況萬分危急，關天培只好向琦善求援。正在與英軍“議和”的琦善沒有發兵。關天培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線，座鎮靖遠炮臺指揮戰斗。

為了激勵將士們守住第二道防線，關天培把自己的銀錢拿出來補充軍餉。他還把自己數枚脫落的牙齒和幾件破舊的衣服寄給家眷，表示誓與炮臺共存亡的決心。2月26日英軍炸斷攔江鐵鏈，攻占了橫檔島與其他炮臺之后，集中全力直取關天培所在的靖遠炮臺。關天培率領眾將士揮刀上陣，與登島英軍進行殊死肉搏。搏斗從中午到深夜，異常慘烈。無奈寡不敵眾、孤立無援，最后400多名將士全部壯烈殉國。

五

虎門炮臺的悲壯故事，讓我們感嘆不已。一盤散沙，注定一事無成；貧窮落后，肯定挨打受辱。中華民族只有凝心聚力，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才能打敗一切來犯之敵。

漫步在威遠炮臺，看著對岸南沙城區日新月異的高樓大廈和虎門大橋上來往奔馳的車水馬龍，為我們偉大祖國一日千里的變化和發展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威遠炮臺綠樹成蔭，風景如畫。海風輕輕吹來，帶著海水的咸味、伴著海浪的歌聲，讓古戰場充滿詩情畫意。誰能想到就在這么一個美麗、寧靜、迷人的地方，一場慘烈的戰斗讓數百名守軍將士魂歸大海。

昔日遭受侵略者炮轟的珠江口，現在是向全世界開放的大灣區。中華民族偉大的復興夢想正在變成現實，民主富強文明和諧美麗的現代化強國即將昂首挺立在世界的東方。

經過虎門大橋回南沙的時候，從高處遙望波瀾壯闊的伶仃洋，我們都在想：中國共產黨領導我們已經走過100多年的艱辛歷程，祖國已經強大了，今天誰還敢來侵犯我中華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