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外貿平衡發展
——關于進口貿易性質和作用的再認識

柳 凱

（東南大學成賢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88）

一、引言

2012年，國務院頒布《關于加強進口貿易促進外貿結構平衡發展的指導意見》，文件指出要保證在國民經濟穩步增長的情況下進一步擴大進口，調整中國外貿結構，發揮進口貿易對中國經濟增長的積極影響。2015年政府工作報告中也把實施鼓勵進口政策，增加國內短缺產品進口作為一項重要決議。2018年5 月28 日為配合首屆國際進口博覽會相關工作，商務部發布了《主要消費品供需狀況統計調查分析報告》，調查結果顯示，中國企業擴大進口意愿較強，消費者對進口商品需求旺盛，超三成消費者未來半年計劃增加進口商品消費。從制度設計到政策實施都明顯突出了擴大進口的政策要求，背后的原因不外忽我國對進口貿易性質的認識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二、對進口貿易的傳統認識

在思想層面，關于進口貿易的討論往往容易摻雜民族主義和意識形態的感情色彩。正因為此，進口貿易容易受到國家之間政治經濟關系的左右，進口限制也因此常常成為一國實施政治和經濟歧視的手段。如果說學界對進口貿易的作用已經形成一致的認識，即進口貿易可以繁榮國內市場、促進國內競爭、增進消費者福利，但一旦經濟增長受到阻礙，貿易爭端出現升級，進口貿易又會率先淪為發難的工具。

在理論層面，從重商主義、幼稚產業保護論再到凱恩斯的超保護貿易理論，均“鼓勵出口、限制進口”，認為進口貿易會導致國家財富流失，妨礙本國工業體系的建立，抑或不利于本國的宏觀經濟良性運行。雖然經典貿易理論對此提出批評，但不論是李嘉圖的比較優勢模式還是赫克歇爾-俄林的要素稟賦模式，均因其理想化的理論假設條件而使其在現實中顯得“水土不服”，因此也沒有從根本上改變人們對進口貿易可能對國內生產造成不利影響，繼而對經濟增長產生負面作用的認識。

三、對進口貿易的再認識

(一)關于進口性質的再認識

通俗地理解，進口貿易就是指一國從其它國家或地區購買產品或者服務的行為。因此，在傳統上以產品為邊界的國際分工模式下，進口貿易屬于交換環節。因此，各國在按照比較優勢參與國際貿易與分工時，進口由本國處于比較劣勢的部門生產的產品，而將生產要素轉移到本國處于比較優勢的部門，可以實現國內資源配置的優化。但戴翔(2019)認為，在新的以生產要素為邊界的國際分工模式下，進口貿易的性質發生了深刻變化，從以往連接生產和消費的交換環節, 演變為了全球生產的一個必要過程。這時的進口已經不再是簡單地為了滿足國內需求，而是為了滿足本國的生產需求,已經成為本國生產得以繼續和實現的必要條件。

(二)關于進口作用的再認識

近年來，在經濟進入新常態后，消費需求已然超過投資和凈出口，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第一拉動力。因此，擴大內需成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戰略任務。由于國內產業發展顯著滯后于消費升級的步伐，中高層次的消費需求與內部供給之間出現嚴重失衡，亟需通過外部供給予以滿足。但囿于進口結構的不均衡、進口渠道的單一等原因，我國消費品進口占比始終偏低。由于收入水平的提高，我國居民消費需求旺盛，且正在從生存型需求向發展型需求過渡。同時，高端的發展型需求與國內供給在結構、層次上互不匹配，因此進口作為外部供給的來源就成了滿足國內需求，拉動經濟高質量增長的重要途徑。

四、主動擴大進口對我國的積極意義

(一)縮小貿易順差，緩解貿易摩擦

近年來，中美貿易摩擦日趨頻繁，尤其是在2018年3月，特朗普簽署《對華貿易備忘錄》，計劃對至少600 億美元的從中國進口商品征收25%的懲罰性關稅。9 月24 日，特朗普政府又背棄中美協商達成的共識，宣布對約2000億美元的中國出口美國的商品加征關稅。中美貿易摩擦有不斷升級的趨勢，其背后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美國迫切希望改變對華的長期貿易逆差。因此，主動擴大從美國等發達國家的進口，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緩解與主要貿易伙伴的經貿關系。

(二)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長期以來，我國貨物進口以資本品和中間產品為主，即為生產和出口而產生的進口，而消費品的占比很低。發達國家消費品進口占較大份額，如美國消費品進口約為30%，德國和日本目前約為20%。據李俊，蔡彤娟(2013)測算，按照聯合國的BEC 分類，在代表消費需求的最終消費品進口上，2011年我國消費品進口占該年度進口總額的比例僅為6.2%，而世界平均水平約為20%。隨著我國國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人們的消費水平迅速升級，對產品的質量、性能、品牌、售后服務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擴大消費品進口能夠擴大消費者可選擇的商品范圍，滿足多樣化、多層次的消費需求，降低消費品價格，從而增進國內消費者的福利。因此，我國出口帶動型進口將逐步向消費品進口過渡。

五、有效擴大進口的政策建議

(一)提高進口貿易的便利化水平

目前，我國的進口貿易便利化水平遠遠滯后于出口貿易便利化水平。以整體通關時間為例，據海關估計，2021年5 月全國進口整體通關時間為38.93 小時，出口整體通關時間為2.12 小時，雖然較同期大幅壓縮，但進口所需的通關時間仍然遠遠高于出口。因此，我國應繼續提高進口貿易的便利化水平，壓縮整體通關時間，比如效仿出口，采取集約式的監管模式，大幅縮減進口通關的時間，提高進口通關效率，放寬進口管理政策，簡化進口環節與手續。

(二)優化進口結構促進消費升級

優化進口結構可以拉動國內需求，推動消費升級，促進企業創新。具體而言，要降低進口貿易中的資本品和中間產品比重，提高進口消費品占比。我國居民人均收入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在逐漸縮小。從省域角度來看，江蘇等經濟發達省份的人均收入水平甚至已經達到中等發達國家的水平。根據需求重疊理論，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我國居民對來自發達國家的中高檔產品的需求逐漸增加。在優化進口商品結構時，應優先考慮增加中高端商品進口，充分利用進口服務國內民生的作用，有效提高我國居民的獲得感。因此，我國應大力支持日用消費品和汽車等耐用消費品的進口，繼續落實降低部分商品進口稅率措施，減少中間流通環節，清理不合理加價。同時，增加與人民生活密切相關的醫藥和康復、養老護理等商品進口，切實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三)優化國際市場布局

優化國際市場布局的重點在于開拓新的進口市場，避免國際形勢的變化對進口增長的負面沖擊。在這一方面的重點是對接“一帶一路”倡議，增加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多為資源豐裕的國家，從貿易稟賦的角度來講，與我國有較強的貿易互補性，既可以滿足我國對資源密集型產品的進口需求，又可以減少國內能源資源的消耗，為可持續發展蓄力。為此，應充分發揮與有關國家和地區的雙邊和多邊經貿合作機制，積極推進與有關國家和地區的自貿區談判，制定對有關國家和地區的進口貨物及服務優惠安排，尤其是將“一帶一路”相關國家作為重點開拓的進口來源地。

(四)搭建專門服務進口的專業化平臺

我國現有的專業展會平臺大多以服務出口貿易為主，其中影響力較大的有廣交會和其它專業性展會。即使是目前正在發展和建設的跨境電商平臺也主要是服務于國內商品的出臺，比如敦煌網、速賣通等，促進跨境進口的電商交易平臺較少。因此，搭建專門服務進口貿易的專業展會平臺非常重要。為此，我們應該搭建更多的擴大進口的平臺，建立和擴大進口的有效渠道。首先，2018年首創的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起到了積極的帶動作用和示范作用。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于2018年11 月舉辦，匯聚了全球170 多個國家、地區的3600 多家企業參展，累計意向成交578.3 億美元，有望成為各國開展國際貿易的開放型合作平臺。除進博會外，還應搭建新的跨境電商交易平臺或者完善現有跨境電商交易平臺的進口功能，借鑒先進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成熟經驗做法，采用創新的跨境進口運營模式，發展以平臺招商、保稅自營、海外直郵、保稅備貨等多樣化的跨境電商進口業務模式，有效匯聚有關進口市場、產品和交易主體。最后，加速建設進口貿易促進創新示范區。截至2020年底，我國已在全國各地設立10 個進口貿易促進創新示范區，籍此促進進口商品流通，拉動國內產業升級轉型，擴大技術設備的進口，促進高精尖科技產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