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壺銀瓶耀湖湘

冉永清

壺瓶山，湘鄂西界山，因“南似玉壺北似瓶”而得名，又因“壺瓶飛瀑布，洞口落桃花”被評為“新瀟湘八景”之一。以山冠名的壺瓶山鎮和壺瓶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則在壺瓶山南共有的665.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共生共榮。

10年前，我從工作了24年的湖南壺瓶山走出。10年后的今天，我再次走進壺瓶山，發現它的面貌巨變，心靈被深深震撼。

現代山神

山神，是山的保護神。

在壺瓶山，山民世代敬奉的山神是傳說中的“狩獵之神”張五郎。自常德日報以《山神》為題記述保護區管理所長廖先圣保護野生動植物的事跡后，壺瓶山的保護者們均被稱為山神，也特指“手持彎刀、袋揣筆記本，草鞋草帽、呼嘯一聲巡山去”的護林員（看山員）。

在“山羅碧柜售朝日，云舞長衫步古風”的老街東門，恰好遇見了敖運增等老護林員。他們告訴我：護林員現在叫巡護員，他們還在巡山護山。

他們的哨所得到極大改觀。全區12大哨所都建了磚瓦房，有水有電有現代生活設施。過去的茅草房、碎石土砌房、寄居的黑色木板房，只能照片上見，點蠟照明、下溝澗挑水、用茅草苞谷殼作床墊、翻看被褥查五步蛇、野地里如廁……一一成為歷史。

他們的巡護設備大為改善。人人配有野外登山包、手持巡護儀、對講機、望遠鏡、數碼照相機。巡護車道、步道重建131公里，配有巡護車、巡護艇。野外巡護線路分為固定與非固定，固定的33條、每周一巡護，非固定的若干、一月一巡護，特殊時期巡護頻率增加。每次巡護，都有“手持巡護儀”記錄巡護航跡和發現的物種點，收集的物種、生境、物候等資料和自然生態系統變化，可隨時上傳至信息化綜合管理平臺，科學便捷。

他們的巡護隊伍增量增容。專職巡護員由過去的12人增至31人，新設的村級兼職巡護員每個自然村1人，共63人。兩支隊伍實行巡護情況互通，有效防范了邊界破壞性活動向保護區延伸，緩沖區、實驗區破壞性活動向核心區延伸。通過專家講座、項目培訓、自學三結合，提升了現代巡護技能、動植物常規監測能力、政策法規宣教水平。

他們的巡護形成良好機制。巡護實行周巡查、月上報、月總結、月考核、月報表、季講評制度和工作績酬掛鉤制、人員優勝劣汰制、責任追究制。省際、縣際、鄉際實行聯防，簽訂聯防協議、共建聯防設施、規范值班制度、加強信息共享實現規范化。

可惜，老一輩護林員張志琛、杜凡章已故，好在“山神精神”在新時代得到很好傳承，“現代版山神”巡山發現并忘我保護新物種、涉險救助困于風雪的武漢游客等諸多感人事跡，時時登上媒體。

感動之余，遂作《山神賦》贈予管理局。仰望壺瓶，高唱“山神列隊兮，看桃花流水，綠滿乾坤！”

工匠集群

巡護員們還透露了壺瓶山巨變的其他信息，譬如全域5個小水電的關停，5個小水電站整改，3處較大規模的磷礦或煤礦場的封殺，4個管理分局辦公樓的現代化重建……

我更關注保護區的科研監測，因為過去，壺瓶山科研靠外力，各種監測處于“無人員、無設施、不規范、不科學”的欠發展階段。

新任局長覃事用等帶我參觀了“標本館”“監測中心”“科普中心”等新建館所及野外項目建設，并進行了訪談。

標本館讓人驚嘆。館內43037份動植物標本全部來源于壺瓶山，其中不乏金錢豹、中華秋沙鴨、金雕、中華鬣羚等珍貴標本。標本館成為湖南省首屈一指的標本儲藏室，被中科院列入“中國植物標本索引”。特別是標本的采集與制作均出自本區人員之手。

科研監測讓人感佩。《科研監測計劃》已實現5年一規劃一推進，項目涵蓋鳥類、獸類、魚類、兩棲爬行類、昆蟲、植物樣方、植物物候、環境因子、疫源疫情等9大常規監測和黑熊、中華秋沙鴨、貓科動物等6大專題監測。

科研成果突出。以監測成果為依據，區內人員發表科研論文193篇，出版了《壺瓶山大型真菌圖鑒》《壺瓶山鳥類圖鑒》《壺瓶山魚類圖鑒》《壺瓶山植物志》。

這些卓有成效的工作離不開一群人。

如杜凡章，來自本土，初中學歷，既是生態保護的馬前卒，也是標本館的奠基者和杰出奉獻者，更是科研監測的佼佼者。吉首大學生物系教授張代貴說：“老杜見到一種植物，就能分辨出它的科、屬、種，說出它的特性與價值”。管理局的人員說：“不論何地，老杜隨便拾起一草一葉，都能定科定種，能告訴你它們分布在壺瓶山的哪些區域、哪個地方。”

如康祖杰，能“聞鳥音而知鳥名，臨溪水而知魚性”。正因如此，他發現了魚類新種“壺瓶山鮡”，被國家林草局評為“全國自然保護區先進個人”“全國生態建設突出貢獻先進個人”。

還有，目測樹高樹圍與儀器相差無幾、湖南“全省技術能手”、湖南省“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盧初輝，工于科研監測規劃與實戰的于桂清，工于項目規劃制圖的李子杰，工于科研監測聽聲辨蛙的廖慶義……

校園鳳聲

自然教育和生態保護“從娃娃抓起”，是壺瓶山1982年建立自然保護區以來的夙愿。

宣教科長楊存存搬來了檔案資料。中心學校校長鄭家武、具體承辦人舒兆恩詳細介紹了全區學校的做法和成效。遂后又考察了江坪、南坪等4個“自然教室”，長嶺青少年自然體驗、大嶺青少年護植珍稀植物等2個“教育營地”，青山溪等7個野外“自然教育點”。

總體看，這一工作務實、創新、出彩，并取得了重要成果：

“壺瓶山是湖南海拔最高，相對高差最大，物種資源最豐，區系成分最雜，特有種類最多，過渡帶最典型，生態系統保存最完整，華南虎棲息地最廣的自然保護區”深植全區青少年之心，保護“綠色壺瓶我的家”變成自覺，生態教育與保護“小手牽大手”的故事如雨后春筍。《綠色壺瓶我的家》獲石門縣科技成果三等獎、常德市“鄉土教材”開發二等獎。《嫩姜報》成為中小學生環保養心和評論的園地。

林下經濟

經過10多年的發展，壺瓶山由特色種植、特色養殖、農產品加工、公益護林、休閑旅游服務、電商營銷等組成的林下經濟，現已形成體系和規模。

我們圍繞林下經濟在全區跑了一遍。

看著壺瓶山2333.33公頃茶葉、533.33公頃烤煙、5000箱蜜蜂、7個豬牛羊雞規模養殖村，看著壺瓶山以電代柴（煤）運作的12座茶葉加工廠、4座煙葉烤制廠、15家電商臘制品加工廠，看著上市公司“湘佳”牧業和石門物流公司的運輸車在壺瓶山奔馳，看著建于碧玉水邊、掩于綠綠林中、立于青青崖上的那一幢幢紅瓦白樓，聽著南腔北調在農舍、賓館、老街歡快地流淌，我知道，“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在壺瓶山已經成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