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志文,章 倩
(安徽文達信息工程學院會計學院,安徽合肥 231201)
數字經濟是指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經濟活動[1]。近年來,數字經濟推動社會生產力智能化、數字化,改變人類社會的生產、生活、生存和交往方式,重構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我、人與他人的關系,推動人類社會由物理世界向數字世界轉變,在大數據、云計算、互聯網、AI、VR、AR 等數字技術發展基礎上所形成的信息——物理——生物系統,強調人機互動和人機協作,改變人類社會和物理世界的交互方式,使人類社會、網絡世界和物理世界的界限逐步消失,實現人類社會、網絡世界和物理世界逐步融合[2]。數字經濟逐步滲透到生產、教育、醫療健康、交通、社區管理、生態維護等領域,形成智慧農林業、智能制造、“互聯網+教育”、數字政府、數字金融等新產品、新模式、新業態,使企業管理、政府政務、社會公共服務實現數字化、智能化[3]。
現階段,企業管理者充分意識到數字經濟具有成本節約、規模經濟、精準配置和創新賦能等效應[4],逐步加大數字經濟投入力度,加強企業財務工作的數字化建設。借助于大數據、互聯網、云計算、物聯網等數字技術,創新企業財務工作模式,涌現出“財務共享服務中心”“財務云”“云會計”“財務機器人”等財務工作新模式,對企業財務工作的時間和空間、工作流程、組織架構、財務決策、財務舞弊監管產生重大影響。
從時間和空間上來看,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的引入,打破了企業財務工作的時間限制,拓展了財務工作的空間范圍[5]。財務人員依托互聯網技術和數字化的財務系統,開展線上業務,能快速、便捷地完成合同處理、單證簽發、款項支取等財務活動。
從業務流程上來看,數字經濟的發展,促進了務工作數字化、智能化,使財務信息系統內部業務理系統與外部業務管理系統銜接更加緊密,不同務之間實現了自動匹配和充分授權,簡化了部分單、重復、機械化的業務活動(如記賬憑證填制、賬登記、報表編制),優化了企業整個財務工作流程。
從組織架構來看,企業需要重新構造組織架構以適應企業數字化、智能化和網絡化的財務工作環境。企業將傳統的金字塔直線型、矩陣型組織結構發展為共享服務平臺、高度去中心化的新型組織結構,并在此基礎上成立新的組織部門(如數字分析部門、網絡安全部門)應對數字經濟時代的不確定性[6]。
從財務決策方面來看,在數字經濟潮流推動下,財務信息趨于擴大化、復雜化、多元化、工廠化,企業需要利用數字技術對海量財務信息進行挖掘、分析,從而為財務決策提供專業化實時支持及量化層面控制,以降低財務人員在信息獲取、加工、輸出、反饋等環節中因信息不完全或不對稱所帶來的決策風險,提升企業財務信息質量和財務人員工作效率。
從財務舞弊監管方面來看,數字技術促使企業各項財務監管工作由線下轉移至線上,企業財務信息更加公開化、透明化,各級監管部門和媒體能夠時刻聚焦企業財務舞弊信息,對財務人員的財務舞弊行為進行實時監管,減少企業財務人員利用自身擁有信息優勢及會計管理工作的權限進行非法會計操作從而獲取利益的機會[7]。
MBTI(Myers—Briggs Type Indicator,邁爾斯—布里格斯類型指標)人格類型理論認為個體的價值觀、行為、對待工作和生活態度差異是由個人性格類型不同所造成的,因此MBTI主要用于個人性格評估測試,用于衡量和描述個體在獲取信息、決策、生活方式的心理傾向和性格類型。該指標是由美國心理學家伊莎貝爾·布里格斯·邁爾斯(Isabel Briggs Myers)和凱瑟琳·庫克·布里格斯(Katharine Cook Briggs)在瑞士心理學家卡爾·榮格(Carl Gustav Jung)8種MBTI人格類型的基礎上進行優化,并擴展到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4個維度,其中每一種人格類型相互交叉組成16 種人格類型[8],其MBTI 人格類型維度和MBTI 人格類型具體情況見表1、表2。

表1 MBTI人格類型維度

表2 MBTI人格類型
現階段對于非理性行為的界定也較為模糊,通常非理性行為是相對于“理性行為”而言,是指“為理性所不能理解”或者“用邏輯概念所不能表達”的一種行為,該行為主要受到個人情感、直覺、下意識或者靈感的影響。非理性行為一般認為普遍存在于現實生活中,并表現出行為形式多樣化,主要包括羊群效用、過度自信、損失厭惡、稟賦效應等。
對于非理性行為的研究,最早由Adm Smith提出“理性經濟人”假設,認為人是理性的,在市場上都是以理性原則為前提進行決策。Herbert Simon 提出“有限理性人”假設,認為人是有理性的,由于知識和計算能力有限不能同時處理數量過多信息,指導人們進行決策依靠情感、理念和經驗,而不是邏輯思維和數學分析。Gary Belker 認為理性行為和非理性行為一并存在于現實經濟生活中。Daniel Kahnemand認為不確定的情境中,個體在決策過程中會顯著偏離“理性人”假設,個體在決策過程中受到決策者自身的性格、價值觀以及偏好等因素的影響。
本次問卷調查以企業財務經理、會計、稅務專員、成本會計、內部審計、出納等基礎財務崗位的財務人員為主要研究對象。問卷主要由三部分構成,第一部分為參與人員基本信息,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學歷、工作年限;第二部分為參與人員MBTI人格類型測量;第三部分為參與人員行為測量,主要數字技術對參與人員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羊群效應及過度自信影響的調查。本次問卷調查主要采用李克特量表,由低(1 分)到高(5分)分別代表“非常不同意”和“非常同意”,利用問卷星、QQ、微信等互聯網平臺發放。本次問卷調查共發放303 份問卷,回收303 份問卷,所回收的問卷全部為有效問卷。
經過MBTI人格類型測試,財務人員人格類型排在前四的分別為ESFJ、ESTJ、INTJ、ISFJ,故在研究過程當中,將ESFJ、ESTJ、INTJ、ISFJ四種人格類型作為財務人員非理性舞弊行為的主要研究對象。
3.2.1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注意力方向對人格類型的影響
根據MBTI 人格類型理論中注意力方向維度,將個人人格類型分為外傾型和內傾型。外傾人格類型的個人更加關注外部世界,而內傾人格類型的個人較關注自我內部狀況。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移動互聯網等數字技術快速發展,實現了萬物互聯,強化了財務人員視覺、聽覺、觸覺,拓展了財務人員注意力的出發位置及溝通對象的空間位置,加快財務人員注意力方向轉移,能快速、有效地調控財務人員情緒。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1: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注意力方向與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3.2.2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認知方式對人格類型的影響
根據MBTI人格類型理論中認知方式維度,將個人人格類型分為感覺型和直覺型。感覺和直覺主要是個人收集信息的兩種不同方式,具有感覺型人格類型的個人關注真實存在的事實和信息,但具有直覺型人格類型的個人注重基于事實和信息的含義、關系和結論。數字技術快速發展背景下,財務人員利用互聯網、各種應用程序能快速查詢、收集個人所需信息;同時互聯網平臺、各類應用程序也能通過數字技術抓取、分析個人瀏覽記錄,及時向個人推送所關注或感興趣信息。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2: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認知方式與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之間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3.2.3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判斷方式對人格類型的影響
根據MBTI人格類型理論中判斷方式維度,將個人人格類型分為思維型和情感型。思維與情感主要是個人對事物的判斷方式,一般認為具備思維人格類型的個人比較注重客觀事實并嚴格執行規章制度;而具有情感人格類型的個人會從自我價值出發,在工作和生活當中會變通執行規章制度,尊重、照顧他人情緒。在數字經濟時代,財務人員能依靠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對獲取信息進行加工、分析、反饋,提高信息分析結果準確性,降低由非理性因素導致財務人員判斷錯誤風險,使財務人員決策更加合理。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3: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判斷方式與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之間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3.2.4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生活方式對人格類型的影響
根據MBTI 人格類型理論中個人喜好的生活方式維度,分為判斷型和知覺型人格類型。具有判斷人格類型的個人一般有較強的計劃性和目的性,生活方式比較有序;而具有知覺人格類型的個人有較強的適應性,比較關注新信息、新變化,個人的生活方式比較靈活、隨意和開放。數字經濟時代全面開啟人類社會智能化交互式生存方式,生存客體虛擬化、生存中介智能化和數字化,改變財務人員生活方式、工作流程和工作環境。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4: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生活方式與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之間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3.2.5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人格類型對羊群效應的影響
羊群效應是指個人在生活、工作當中對某一事項盲目跟風,產生盲從的非理性行為。在數字經濟的推動下,信息能夠通過互聯網快速傳播,財務人員有更多渠道和方式便捷獲取與自身利益相關的信息。由于財務人員獲取信息渠道和方式不一樣,使財務人員工作過程中出現信息不對稱或者信息不完全的現象,但為保證完成相應的工作任務,財務人員會不自覺參照現有相同或相似案例做出相同或相似的行為,并做出不受相應懲罰的判斷,進而做出相同財務舞弊的決策[9]。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5: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人格類型與羊群效應之間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3.2.6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人格類型對過度自信的影響
過度自信是指個人因受到年齡、工作經驗、學歷等因素影響,對自己的能力過于自信,系統性低估某類事項而高估其他信息。數字經濟時代,企業會計、審計、內部控制等各項工作由線下轉移到線上,企業財務活動監管得到加強。但在財務人員自身因素的影響下,企業內部控制制度存在缺陷、機構和政府監管不力以及法律制度缺失的干擾下,財務人員會高估自己的能力,錯誤認為自己有能力、有機會進行舞弊且自己的舞弊行為被暴露的概率極低[10]。在過度自信心理的驅動下,財務人員不會考慮其他客觀條件的制約,做出能夠逃避監管及處罰的判斷,進而做出財務舞弊的決策。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6: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人格類型與過度自信之間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根據上述論述,提出數字經濟背景下,MBTI人格類型對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的影響,構建模型如下:

圖1 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影響因素模型圖
其中,對于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影響因素分析主要分為兩步。第一步為數字經濟背景下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對MBTI人格類型的影響,自變量分別為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因變量分別為ESFJ、ESTJ、INTJ、ISFJ四種人格類型;第二步為MBTI人格類型對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的影響,自變量分別為ESFJ、ESTJ、INTJ、ISFJ四種人格類型,因變量分別為過度自信、羊群效應。
3.4.1 樣本基本特征
問卷調查統計結果表明,男性占比7.14%,女性占比92.86%,由于本次問卷調查對象主要集中于企業財務工作基礎性崗位,女性財務人員性格特征符合財務基礎性崗位對從業人員嚴謹、細心、謹慎的工作要求,加之基礎性崗位工資待遇較低,因此本次問卷調查財務人員女性比例高于男性比例;年齡結構分 布,20~30周歲占比57.14%,31~40周歲占比42.86%;學歷分布情況,大專及以下學歷占比50%,本科學歷占比46.43%,碩士及以上學歷占比3.57%;企業工作年限情況,1~3 年占比17.86%,3~5 年占比10.71%,5~10 年占比32.13%。綜上所述,樣本選取的財務人員年齡在20~30周歲,基本上接受過高等教育,有一定年限的工作經驗,能夠快速接受新事物并掌握新技術,具備一定的情緒調控和單獨決策能力,基本符合本次研究要求。
3.4.2 信度、效度檢驗
整體量表Cronbach's Alpha 值為0.852,均大于0.7,說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內部一致性;KMO 為0.83,大于0.7,且Bartlett 球形度檢驗的P<0.05,問卷數據符合因子分析的前提條件。
3.4.3 相關性分析
研究變量描述統計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相關系數表
根據相關系數表可以看出,相關系數較小,各變量之間存在較弱的正相關關系。
3.4.4 回歸分析
財務人員的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對ESFJ、ESTJ、INTJ、ISFJ具有一定的影響,通過邏輯回歸分析能夠初步了解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對個人人格類型的影響程度結果見表4。

表4 人格類型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由表4回歸結果可知,注意力方向能夠顯著正影響財務人員ESFJ、ESTJ、INTJ、ISFJ人格類型,即假設H1 通過檢驗;認知方式能夠顯著正向影響財務人員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即假設H2 通過檢驗;判斷方式能夠顯著正向影響財務人員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即假設H3 通過檢驗;生活方式能夠顯著正向影響財務人員ESFJ、ESTJ、INTJ、ISFJ人格類型,即假設H4通過檢驗。
采用線性回歸分析人格類型(ESFJ、ESTJ、INTJ、ISFJ)對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羊群效應、過度自信)的影響。其結果見表5。

表5 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由表5 可知,將羊群效應作為因變量,ESFJ、ESTJ、INTJ、ISFJ 作為自變量的情況下,自變量對因變量的P值均小于0.05,自變量對因變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5 成立;將過度自信作為因變量,ESFJ、ESTJ、INTJ、ISFJ 作為自變量的情況下,自變量對因變量的P 值均小于0.05,自變量對因變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6成立。
4.1.1 數字經濟對財務人員人格類型具有影響
數字經濟背景下,財務人員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與ESFJ、ESTJ、INTJ、ISFJ 等人格類型呈正相關,但相關系數較小,影響較弱;ESFJ、ESTJ、INTJ、ISFJ 人格類型與羊群效應、過度自信非理性行為呈正相關?,F實生活中,財務人員的人格類型取決于多種因素,數字經濟的發展使財務人員個人注意力方向、認知方式、判斷方式、生活方式發生轉變,有限影響財務人員價值取向、道德觀念以及對待生活、工作態度。
4.1.2 企業應當關注具有外傾型和感覺型人格類型財務人員
研究發現,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極容易受到財務人員個人的情感和情緒的影響,這些情感和情緒使財務人員工作行為具有不可預測性。企業在治理財務人員非理性舞弊行為時,應盡量關注ESFJ、ESTJ、INTJ、ISFJ 四種人格類型當中具備外傾型、感覺型人格類型的財務人員。具有外傾型、感覺型人格類型的個人對外界因素變化更加敏感,極易受到外界干擾并被外界因素左右個人的行為,極容易將個人情感和情緒帶入工作當中;此外企業還要關注性別、年齡、學歷、學識、生活和工作經歷等因素對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的影響,以規避由財務人員非理性財務舞弊行為帶來的財務風險。
4.1.3 數字技術促使財務舞弊方式和手段創新
現階段,數字技術不斷滲透企業的各個環節,使企業財務工作更加公開化、透明化,企業財務信息質量得到全面提升。但企業財務人員受到羊群效應、過度自信等非理性因素影響,要充分利用現有數字技術、制度、監管的漏洞,不斷創新財務舞弊方式和手段,以逃避數字化監管。
4.2.1 政府層面
首先,政府抓住大數據、云計算、移動互聯網、人工智能數字技術快速發展的機遇,建立財務人員網絡警示教育平臺,通過教育平臺加強財務人員職業道德、心理、財務技能教育,使財務人員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道德觀;其次,政府建立和健全企業財務信息網絡披露制度,督促、指導企業完善信息網絡披露機制,使企業財務信息更加公開、透明;最后,政府應當制定相關政策,鼓勵和引導企業利用數字化技術建立財務共享服務中心、財務云、財務機器人等智能化、數字化財務系統,實現財務人員信息獲取、信息發掘、信息處理智能化和數字化,使財務人員財務決策判斷更加合理化。
4.2.2 企業層面
首先,企業建立和完善財務監督管理機制,優化企業的治理結構,降低企業財務人員非理性因素所造成的不確定風險;其次,企業應當在財務人員入職時進行職工人格類型測試,選擇人格類型與崗位需求、企業發展需求、企業文化相符的財務人員;第三,企業在充分考慮過度自信、羊群效應等非理性因素基礎上,結合財務人員自身價值和企業價值,設計具有非理性因素考核制度或評價體系;最后,企業應當加大數字技術投入同時正確引導財務人員使用數字技術,提高企業財務工作的效率。
4.3.3 個人層面
首先,財務人員充分利用各種數字化學習平臺,不斷加強自我修養,樹立正確的價值觀,自覺抵制在工作當中的不良作風;其次,積極尋找控制自我情緒的方式和方法,學會洞察自我情緒和他人情緒,努力克服不良情緒在工作當中的負面影響;最后,掌握正確的信息收集、整理和處理方法,最大限度地運用理性的思維在工作中做出正確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