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昕
涼粉果又稱薜荔果,俗稱木饅頭,是纏繞在樹上藤狀的植物。唐代柳宗元有詩:“驚風亂點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墻”。據我國古代《本草求原》等記載,涼粉果有祛濕利尿、清熱降火、解毒去暑的功效。
在我們山區,常見有涼粉藤扎根山墻石橋間,沿著粗壯的老樹,郁郁蔥蔥爬滿了樹梢,繼而生存掛果。我們村邊的小溪邊幾棵大樹上,就生長著一些濃茂的涼粉果藤蔓,粗大的樹干向河里倒伏,涼粉果藤沿著樹干爬滿了樹梢,實在擠不下了,便垂落下來,隨風飄搖,變得婀娜多姿起來。濃密的枝葉覆蓋在河面上,倒映于河中,成了一道優美的風景。到了夏末,青翠的涼粉果掛滿在藤蔓上,像一個個小風鈴隨風搖晃。這時,也是該采摘涼粉果做涼粉的時候了。想要爬上這些粗壯高大的樹上采摘涼粉果絕非易事,除了樹干粗壯難以攀登以外,就是樹叢中經常有野蜂窩,大人是不讓我們擅自爬上樹去采摘的。
盡管如此,為了能吃到清涼爽滑的涼粉,我們還是有辦法摘到樹上的涼粉果的。高度不夠,就用幾根長竹竿接在一起,竹竿的頭上留有竹叉,到河里劃一條竹筏,來到樹底下,看準了藤蔓上的涼粉果,竹叉用勁一扭,樹梢上的涼粉果“噗”地應聲落于水中,隨手撈出就可以了。剛摘下來的涼粉果果蒂上留出乳白色的果汁,片刻也就結痂了。
涼粉果采摘回來,就可以制作涼粉了。把涼粉果用刀對半剖開,里面便露出了排列整齊、芝麻大小的顆粒籽來,這樣的顆粒籽呈玫瑰色,四周有一層海綿狀的胞衣。只要用小調羹輕輕地把里面的顆粒籽挖下,放在盆子里用水浸泡,這樣能去除涼粉果的澀味。其次,制作涼粉凍的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水質了。我們村莊后背有一眼山泉,從石巖縫中滲出,清澈見底,終年不絕。炎炎夏季,山泉水變得冰冷無比,用竹筧引下山泉,涓涓細流如散落的珍珠一般流入水壺中,繼而,水壺的四周便滲透出細密的水珠,用這樣的泉水做的涼粉凍格外純凈。
母親是制作涼粉凍的好手,在一邊看著母親細致入微的制作過程,也是一種享受。先用白紗布做一個小紗袋,然后把浸泡好的涼粉果顆粒倒入紗袋中,將紗袋靠緊木桶中,用雙手左右上下使勁揉搓起來,通過擠壓,一會功夫,水桶里就會泛起乳白色的漿液來,隨著揉搓的加劇,漿液越來越稠,越來越濃。等紗袋里的汁水擠干了,再往紗袋里添加泉水,復又不停擠壓,直至紗袋里的汁水淡了。這時,將盆中乳白色的汁液充分攪拌均勻,看看火候已到,就用小碗把食用堿和著泉水調成液體狀,緩緩地倒入水桶內。一邊倒,一邊用湯勺輕輕地攪拌著桶里的泉水,看著泉水已和得均勻了,這才停止攪拌,用白紗布把桶子蓋上。
20 分鐘過后,揭開白紗布,只見滿桶白晶晶、亮銀銀的涼粉凍便呈現在眼前。它像冰塊一樣透明,看不見一絲雜質。盛在小碗中,加入白糖、桂花、薄荷,舀起一小勺放入口里品嘗,涼絲絲的,味道清香淡雅。為了達到冰冷的效果,母親打來井水,將涼粉凍裝在搪瓷碗中,蓋上蓋子,放在井水里冰鎮片刻。隔一段時間打開,你會看到盆里已靜靜躺著一塊晶亮剔透的軟玉,閃著盈盈的水光。經過井水冷卻后,味道更佳,涼粉變得更加緊實,更富有彈性了。涼粉凍晶瑩剔透,隔著涼粉可觀碗底,吃起來滿口滑溜溜的,胃里透著涼爽,身子骨便輕飄飄了起來,全身透著股說不出的愜意和爽快,給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