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崇清 何玲玲
(南寧師范大學 廣西 南寧 530299)
公共行政學自產生之日起,就是在不斷發展演變推進。有人的地方就有管理,有公共組織的地方就有公共行政,不同的歷史階段有不同的公共行政學。公共行政學從誕生之日起就隱藏著危機,這些有形或無形的危機在理論檢驗和實踐考察中不斷被破解。經過幾十年的探索,現在的中國已形成公共行政學“界”,我們在發展公共行政學時不能局限于建設中國特色的公共行政學,還須讓中國公共行政學走向世界,讓世界各國看到中國的智慧。
公共行政學自創立至今已有百余年的歷史,它為國家政府的有效運轉、行政活動的日臻完善貢獻了不竭動力,可謂“經世致用之學”。[1]自威爾遜提出建立公共行政學的主張后,公共行政學經歷了若干個發展階段,已經形成一門成熟的學科體系。公共行政學主要經歷了四個發展階段:以威爾遜等為代表的初創時期、以西蒙等為代表的演變時期、以里格斯等為代表的深化發展時期、以法默爾等為代表的延展時期。在不同階段,不同的學者繼往開來、不斷推進理論發展,讓公共行政學不斷地向前演化推進。
威爾遜作為公共行政學的創立者,在其著作《行政學研究》中充分說明了公共行政學思想。威爾遜認為,公共行政學是一門具有實用性的學科,其研究目的在于提高政府任務的分配與效率,明確政府可為與不可為的清單。古德諾繼續發展威爾遜的理論,對“政治—行政”二分法進行更深一層的闡述:政治是對政策的決定,是民意的表現;行政是政策的執行,是對民意政策的執行。古德諾認為,公共行政學研究過程中需要協調好三對相互關系:第一對關系為行政與政治、法律、政黨的相互關系;第二對關系為行政與立法、司法的相互關系;第三對關系為中央與地方的相互關系。韋伯被譽為“組織理論之父”,他強調以知識和技能進行管理的必要性。韋伯認為,以官僚制運行的公共行政組織所具有的特質為:在組織中保證合理的分工、權力體系以層級分解節制(科層制)、組織內按照嚴格的規章流程辦事(運行機制)、工作人員必須具備一定的職業素養并接受專業的培訓。
西蒙對所謂的“正統”的公共行政學研究方法進行了批判,提出行為決策主義理論。西蒙的行為決策理論基于“理性”概念,明確指出“理性”是有限理性,行政決策準則應該用“令人滿意”取代“最優化”準則。林德布洛姆提出漸進決策理論模式,把行政決策的行動過程看作一個持續、漸進、不間斷且前后相互銜接的行政活動過程,要求漸進性的行政決策遵循三個基本原則:按部就班、重視量的積累、穩中求變。沃爾多的行政思想是綜合折中的。沃爾多認為,公共行政學是民主、公正等規范價值的捍衛者和引領者,致力于實現公眾的美好生活追求。公共行政學要實現其自身的追求或宗旨,應該在民主和官僚制之間尋求一種融合。沃爾多強調兩者同時存在的必要性,認為公共行政運行過程中不僅需要民主,而且官僚制也是不可或缺的。在沃爾多看來,公共行政學不是簡單的工具,也不是價值中立的手段,公共行政學應鼓勵行政權力與政治權力進行合作而不是對抗。
20世紀60年代,里格斯綜合前人的觀點,把行政生態學說進行整合與創新性研究,提出三大行政模式分類:農業社會、工業社會與過渡社會。在里格斯看來,學習任何理論前都應該了解社會形態,才能達到了解行政行為的目的。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西方公共行政學界開啟新公共行政運動,形成了以弗雷德里克森為代表的公共行政學流派——新公共行政學派。新公共行政學派集中對傳統公共行政學“效率至上”的觀點提出反思與批評,認為對公共行政學的研究需要有效的溝通,對行政意識形態進行解放。弗里德里克森認為,公共行政學要對廣大民眾生活的各個方面具有決定性影響,關注意義和價值,注重對公共行政精神的培育,要求政府等行政組織能夠擔負起社會責任。
法默爾在批判現代公共行政理論的過程中構建起后現代公共行政理論。后現代公共行政學理論認為,公共行政是一種語言,這種語言本質上就具有公共性與社會性,是通過人際關系共同創造的,并且要求每一個人都要參與到公共行政的語言活動中,公共行政學就是學者們用來交流思想和構造問題、尋找答案的一種語言。[2]20世紀90年代,登哈特夫婦把研究目光投放到公共服務視角中,提出了新公共服務理論,主張構建新公共服務模式。登哈特的新公共服務理論主張研究公共行政學的前提是公民權與民主權,出發點是為公眾爭取公共利益服務。新公共服務模式要求服務過程中自覺放棄不利于行政組織發展的部分經濟學理論,放棄自我利益的主導行政模式——利己公民主義觀與利他公民主義觀。羅森布魯姆認為,公共行政學研究需要從多角度考慮問題,突破單一主體,以多元主義行政觀作為公共行政學研究方法,主要從三個視角對公共行政觀念進行搭建:管理視角、政治視角、法律視角。這三個視角共同構建起公共行政學中的多元主義行政觀。羅森布魯姆結合美國建設行政國家的經驗論證多元主義行政觀,認為分權在很大程度上支持統一協調,即:對各個分權之間提出的要求是既要各自獨立,又要相互統一;解決公共行政學研究中統一協調和發展的關鍵問題在于管理、政治以及法律的三個視角之間尋求平衡。[3]
西方公共行政學發展至今已歷經一百三十多年,其間理論范式不斷演進。隨著時代與社會環境的變化,公共行政學理論背后隱藏的危機和不足也逐漸顯露出來。這些危機與不足既有原本潛伏的,也有公共行政學的理論沒有及時跟上時代發展而形成的“理論危機”。
古德諾、威爾遜提到的“政治—行政”二分法為后世公共行政學的“身份危機”埋下了隱患。公共行政學因其包羅萬象而非自成體系的特性,在社會科學領域面臨范式之爭的認同困境,公共行政學往往被實踐者認為過于學術化與理論化,因無法直接應用于指導實踐問題而被束之高閣。正如沃爾多所言,“公共行政學家處于一種模糊不清的、常常令人敬而遠之的、二等公民的地位”。作為社會科學中的“二等公民”,公共行政學如何才能突破傳統的學科邊界與方法論爭議,走出學科發展的全新道路呢?
回顧公共行政學百年發展史,在更多局外人看來公共行政學是一門“萬金油”的學科。在公共行政學演進過程中,公共行政學缺乏安身立命的理論貢獻,也缺乏國家治理歷史的基礎,學科的基本概念、命題和體系放在歷史場景基本無效。公共行政學小部分學術范式掩蓋的是“內心的焦慮”和“身體的虛弱”。公共行政是一個混合的學術體系,即“管理主義+制度主義+公共性+科層+自由主義+知識專家”,奉行規范的治理邏輯(包括科學管理),是一種現代契約論的治理邏輯。公共行政學建構了一個虛擬化世界,體現在管理工具路徑、理性、規范邏輯、社會原子化、自由主義前提支配、數字治理、政客和文官等諸多方面。公共行政學的研究大多是以單一向度進行的。不論是基于歷史、現實還是未來,公共行政學中很多的概念、命題和體系都是不成立的。公共行政學缺失的環節包括整體思維、自然實踐、社會生產、專業性、理論和思想等方面。
20世紀中期以前,公共行政學的基本問題是關注官僚制如何有效運行。一方面,由行政官僚制和技術官僚制構成的官僚體制與整個政治體制之間的不兼容性越來越明顯;另一方面,官僚體制的擴張不可避免,使得官僚體制與政治體制之間產生了不可調節的矛盾。新公共管理運動試圖避開這種矛盾,直接從市場制度而不是從官僚制出發來建構公共問題及相應解決方案,但由此又產生了許多新的問題,包括公共責任的逃避、公平與效率的價值追求與經濟人的工具特性等,而這些新問題是當代世界各個國家治理變革中必須回應的問題。
逆全球化造成公共行政學身份的“大分裂”,公共行政學的“泛政治化傾向”使得行政問題越來越與政治問題掛鉤,從而削弱了公共行政學的獨立性。逆全球化、泛政治化、民粹化等,使得自由、民主、公正、生命等傳統價值處于撕裂與崩塌之中,從而造成公共行政學的信仰危機、誠信危機與道德危機。“分裂”成為后疫情時代世界格局的主要表征,全球性公共問題的治理處于權力空心化和治理碎片化的危機中。一些西方發達國家由于政府治理失靈,國內疫情防控“失守”,國家民眾對政府頗有微詞,過度追求自由,片面理解封控即為被剝奪民主與人權,政府和民眾對疫情的認知不足,國家威信力的下降,造成疫情泛濫;在國際上,不負責任地把疫情的“鍋”甩給中國,造成多國之間關系緊張,不利于世界穩定。新技術革命在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網絡違法、網絡犯罪、隱私侵犯以及數字鴻溝等行政倫理安全問題,急需公共行政學進一步突破。
從整體上看,影響世界和平與發展的因素還在,全球生態環境破壞,資源短缺,生物多樣性下降,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多邊沖突等問題層出不窮。盡管如此,和平與發展依舊是當下主題,世界各國應該正確對待疫情,拒絕“躺平”,積極與世界各國合作,各國政府必須關注生態環境,推進科技革命。對于中國公共行政學來說,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政府要增強自身實力,堅定不移地走和平發展道路,促進世界和平。
西方國家在面對理論危機與社會變革時,積極、主動采取以政府再造為核心的公共行政學研究方法進行改革,積極順應經濟全球化、世界格局多樣化、文化多元化、信息化。在實踐中,世界各國認識到各國國情不一樣,公共行政改革戰略就不一樣,中國在此過程中也得出同樣的啟示。西方各國更為關注民主與價值構建,試圖在民主政治中突破公共行政學危機;中國建構適合本土發展的公共行政學,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符合中國國家利益的公共行政學科體系,在克服危機的過程中充分發掘公共行政學研究者的主體意識,創造具有本土特色更具有世界普遍意義的公共行政學理論。
世界化的公共行政學體系的不斷完善,為當代中國公共行政學演進路徑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公共行政學界普遍關注的是如何正確、全面地認識與掌握公共行政學理論,并且把理論運用到具體實踐中,吸收西方公共行政學的理論的精華,借鑒他人的優秀實踐成果。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我國的公共行政學學術研究與學科體系建設都獲得了顯著的發展,中國公共行政學從引進到發展再到創新,逐步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本土化學科體系。
從實踐上來說,大國崛起的治理實踐為公共行政學的發展提供了 “沃土”;從理論上來說,中國公共行政學總是被設定在“西方—中國”的二元框架中。西方公共行政學通常是以“文化帝國主義”的面目出現的,公共行政學發展視角基本上以美國敘事產生。公共行政學能在美國生根發芽,并形成世界化的理論研究范式,是有一定的緣由的。美國民主政治的快速發展得到多數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認同。當歐洲國家面對社會生產力的迅速發展,經濟結構產生巨大變化時,背后隱藏的行政問題逐漸暴露出來,如政府管理社會經濟的任務日益繁重、社會關系日益復雜等。這些行政矛盾與沖突變得頻繁,急需一種治理模式來幫助歐洲國家進行管制。歐洲國家政府為了緩和、消除各種社會矛盾,解決公共性的社會問題,維持社會穩定,促進社會發展,選擇從美國引進公共行政學借鑒其社會矛盾治理理論,由此美國本土的公共行政學走出本國,面向世界。
從宏觀角度看,西方公共行政學的“世界化”到中國的“本土化”經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引進和學習西方公共行政學,并深入了解其特點;第二階段,將“英語”變成“普通話”的過程,其手段是尋求建立具有普遍性、有效性、科學性的公共行政學科體系。
改革開放以來,伴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快速發展,公共行政學的重要性已被國人認識,尤其最近十幾年來,我國的公共行政學取得新的歷史成就。20世紀80年代,中國對公共行政學進行大規模研究,中國公共行政學經歷了引進移植(西化)、主動學習(本土化)、自主建構(超越本土化)三個階段,公共行政學漸漸從社會科學的邊緣走向核心地帶。[4]公共行政學雖屬于西方理論體系,但是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也有與之相近的內容。西方公共行政學作為人類文明的思想與實踐的結晶,其中也包含著可以被中國所借鑒和學習之處。
20世紀80年代中期,公共行政學得以恢復重建。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公共行政學者大量翻譯和引進國外研究成果,及時追蹤國外政府改革新動態。這十年多的時間里,中國公共行政學主要是以學習西方公共行政學理論框架為主,大量汲取西方公共行政學理論,同時,在一定條件下借助西方公共行政學理論指導視角,接納西方理論精華,促進中國公共行政學的發展。這段時期,為中國公共行政學的建立儲備多樣化資源就成為首要任務。[5]20世紀90年代,以前輩學者的研究成果為基礎,以鄧小平的“南方談話”為指導,新一代的公共行政學者繼續致力于推進中國公共行政學的現代化,主要分出兩個流派。第一個學派學者贊同學習西方更為新穎的研究方法,將其引入中國公共行政學研究,這類學者率先開辟實證研究的中國本土化的公共行政陣地;另一類學派學者主張充分利用中國傳統行政文化資源,運用歷史學、文學等多學科方法,挖掘中國歷史上各朝代的官僚機構設計,包括百家思想中蘊含的行政思想,從中尋找古人的公共行政學智慧,從而構造本土化的公共行政學。夏書章教授是中國第一批號召建設中國本土化公共行政學的專家學者之一,他堅持認為中國本土化的公共行政學必須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堅持建設和發展中國特點社會主義,學以致用,結合中國國情,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6]
1.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公共行政學
儒家思想中提出“以民為本”的公共行政綱領,使用富有人性化、溫和的方式進行國家治理,“德治”是政府治理的基本原則,其本質內容有“泛愛眾”“仁政”“以禮治國”等。其中,“仁政”是社會、國家治理的基本手段。孔子主張“富之”“教之”,孟子主張“孝悌之義”,要用道德原則教化民眾。儒家思想構建一套以人為本、協調統一、道德感化等國家行政治理原則。中國封建社會得以延續三千多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儒家思想的深刻影響,在現代社會依舊具有借鑒意義。[7]
“無為而治”是道家進行公共行政治理的理想境界,也是道家對治國綱領的概括。要實現“其民淳淳”的“無為”理想化國家治理狀態,要尊重自然規律,順應民情,不提倡政府過多干預,政府要做好榜樣示范作用,減少使用刑罰,講究管理技巧,以柔克剛,以弱克強,以靜制動。公共政策的推動要看準時機,順應自然,后發制人,由易至難,公共政策盡可能簡單易懂。
法家對于公共行政學理論構建基于“人性本惡”的觀念,公共行政學要立足于社會現實,不能拘泥于過時的倫理道德,要根據條件的變化及時調整政策策略;要完善法律法規,制定嚴格的、可行的法律法規,實現國家行政的良好秩序;國家管理者要順應民眾的欲望要求,賞罰分明;主張把權力集中在君主一人,有“明主治吏不治民”的說法。法家認為,要治理好國家,應以農業產業為支持,農民是發展農業產業、強化軍隊能力、保證國家穩定的基礎。
2.學習西方行政學與構建本土化理論演進
新中國成立初期,為了盡快適應恢復國民經濟的需要,部分大學、行政學院設立行政學、政治學、組織學等相關課程,積累了一定的公共行政學研究經驗。研究學者主要關注西方農村組織、科層制、憲政、人事行政、行政文書等,還著重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當中的公共行政研究,如何加強民主集中制、黨政關系處理、政策執行等。20世紀80年代后,中國公共行政學理論研究重新啟動,研究方向緊緊結合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主要從行政職能、行政人事制度、行政體制改革等方向開展關于中國改革的行政學研究。
隨著國家綜合實力的增強,中國需要向世界展示大國實力,也開始向世界展示中國公共行政學的理論成果。如中國學者創造性提出服務型政府理論,這一理論引起西方眾多公共行政學學者的廣泛討論,該理論能夠為當代政府建設實踐提供理論支持。[8]服務型政府理論結合西方官僚制理論、新公共管理理論、新公共行政理論、新公共服務理論等理論,并根據我國、我黨的行政或執政理念,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要求政府依法行政,為人民群眾提供優質的社會公共服務,建設令人民群眾滿意的政府。服務型政府理論的建設雖有借鑒西方理論之處,但更多的是從國情出發,結合政府和黨的要求進行創新。
國體的性質決定著政體的性質,也深刻影響著公共行政實踐中的價值追求。在我國,一切權力屬于人民,人民是國家和社會的主人。在確立中國共產黨領導核心位置,明確人民政府的行政權力的最終賦予權來自人民的基礎上,我國不斷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落實政府執行代理的行政任務,明確行政機關單位的職責是為人民服務,明確權力運行機關的權力清單;落實依法治國,完善法治法規,國家運行機構受人民群眾監督,忠于人民,讓權力運行在陽光之下;國家始終代表著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不斷完善社會監督渠道,公開相關的行政信息,建設服務型政府,加強與群眾溝通聯系,傾聽群眾意見。
1.公共行政學實踐目標與路徑選擇
第一,建設服務型政府。我國政府要求在幾個方面進行服務型政府建設:宏觀經濟調控、人民權利保障、公共事業管理、社會服務提供和生態環境保護等。破解唯“GDP論”,在公共行政活動中建立政府服務、電子政府等新興公共行政服務途徑,簡化行政審批手續,對政府進行“放管服”改革。政府工作人員深入群眾,堅持走群眾路線,把國家、黨的大政方針向人民群眾普及、向農村拓展、向基層釋放。
第二,建設透明化政府。中國是一個具有長達3000多年封建統治歷史的國家,長期受到專制集權思想的控制,不存在行政信息公開。2008年5月,我國正式實行《政府信息公開條例》,從整體上看,我國建設透明化政府的管理體系正在完善,在完善的過程中保持“公開為原則,不公開為特例”公共行政精神,從體制上構建一個扁平化的公共信息治理體系,大力推進政府辦事流程的公開化、透明化進程,不斷推動政府決策過程與政策執行過程的科學化、民主化、透明化,開展多種渠道和形式廣泛的集中民智措施,擴大人民群眾參與度。
2.全面依法治國
先秦時期,法家主張用法規范行政執行。從現代的視角看,法家的公共行政法治思想具有一定的片面性。法家所理解的“法”是封建君主用以維護自身權力集中,并非用來保護人民群眾權益,是對人民群眾的嚴刑酷罰。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對法治與社會主義的關系進行闡述,指出建設社會主義民主必須加強法治建設。1997年,黨的十五大報告中把依法治國作為黨領導人民群眾治理的基本方略;2000年,我國把依法治國寫入憲法,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02年,黨的十六大提出全面落實依法治國方略是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重要目標[9];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全面落實依法治國基本方略,對加強社會主義法治建設進行全面部署;2017年,習近平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必須加強黨對法治中國建設的統一領導。
3.完善行政制度
中國傳統的專制官僚政治形態使得中國產生官本位的行政意識。對于官本位行政意識的克服,主要依據在于儒家文化中的民本位。然而,民本位行政意識沒有克服封建君主的君本位意識。因此,在現代中國公共行政意識的構建中,必須升華傳統文化中的行政意識,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因此國家出臺了《全面推進依法行政實施綱要》《國務院關于加強市縣政府依法行政的決定》《國務院關于加強法治政府建設的意見》等一系列關于行政思想建設的文件,明確告知行政機關工作人員要牢固樹立依法治國、執法為民、公平正義、服務大局等行政思想。加強制度建設,改進制度,以制度克服官本位等落后的公共行政學思想。
加強公務員群眾路線專題教育,擴大人民群眾監督影響范圍,完善公務員人事制度,執行行政問責制,以制度規范行政倫理與行政行為活動。2003年,《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條例》明確各行政部門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應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以及不履行或履行不到位的懲罰標準;2004年4月,《全面推進依法行政實施綱要》明確提出權責統一的行政活動要求,對決策責任追究、行政執法責任制以及完善行政復議責任追究制度等做出明確規定;2006年正式實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務員法》,明確規定公務員向上級承擔責任的條件。
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中國在疫情防控與公共危機應對等方面向世界展示了中國制度的優勢。中國公共行政學在未來的演進發展中,既要構造具有中國特色的公共行政學話語體系,又要打造具有世界級、普遍性的公共行政學科話語體系,讓中國的公共行政學走向更為寬廣的世界,為世界公共行政學發展提供中國智慧。中國需要融入國際社會,加強與世界各國的聯系,增強在國際社會的號召力,建設政治強國,這需要中國更為關注當代國際社會研究,包括對不同區域、不同國家、不同種族或者不同民族的公共行政學研究,為中國參與全球治理提供智力支持,為中國公共行政學發展拓寬國際視野。[10]
從西方各國公共行政學實踐看,多數資本主義國家存在行政效率低下等固有的缺陷,部分國家片面追求效率時出現一些不可避免的行政問題。當今世界期待中國自主構建中國公共行政學理論體系,能為世界各國公共服務的提供理論借鑒。在推進中國公共行政學世界化的傳播的過程中,我們應立足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加快中國特色公共行政學術理論、學科話語體系的建設,完善公共行政學科交流,加快中國公共行政學科走向世界的步伐,構建國際學術與實踐交流平臺,自覺回答“世界之問”,傳播中國聲音、中國理論、中國智慧。
首先,要立足中國國情、直面中國問題、服務中國發展,“把論文寫在中國大地上”。當前,國內環境處于深刻復雜變化之中,新情況新問題層出不窮。面對復雜的形勢變化,需要不斷加以認識、加以總結,堅持深入調查研究,使理論創新符合中國實際;要避免情緒上的弱者心態和盲目趕超的價值訴求,不能為了趕超不顧實際,夸大其詞;要遵循普適的學術規范,找尋公共行政學理論建構的一般邏輯;學者們要走出象牙塔,走出舒適區,積極進行田野調查,深入實際、深入群眾,不斷增強看問題的眼力、謀事情的腦力、察民情的聽力,了解實際、掌握實情,充分反映實際情況,使理論創新符合實際、解決問題;政府應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注意聽取人民群眾的意見,接受人民群眾的監督;應該增強普通民眾的公共精神,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價值體系建設,培育人民群眾集體主義精神,培育新時代“四有公民”。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重要論斷已成為國內外社會共識。大變局時代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新興技術涌現、大國競爭與世界秩序深度調整、不確定狀態下危機四伏、文明沖突與價值顛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深刻變革的時代。從大變局到新發展格局,中國公共行政學必須在比較優勢的基礎上走符合中國國情的本土化之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堅持全國一盤棋,集中力量辦大事,發揮黨領導下的組織能力優勢及社會動員能力優勢,體現為政治、民治、共治、精治、智治、法治、德治、自治、善治“九治合一”;“諧和萬邦”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使人類從“競爭型文明”走向“合作型文明”,在借鑒人類文明成果基礎上實現政治與行政的良好協作與相互配合;從馬克思經典理論中尋求中國公共行政學之“魂”,在比較優勢中尋求重建公共行政學的價值體系。要實現公共行政學超越本土化,還需要繼續向西方國家學習前沿的理論動態,加強對國外公共行政學理論學習,強化公共行政學學科體系借鑒與建設。[11]充分結合中國的歷史文化,掌握當前國內與國外現實情況,深刻認識我國現階段面臨的公共行政問題,制定符合國情的公共行政改革措施,探索具有中國的特色公共行政學改革之路。
公共行政學在超越中國本土化時,必須堅持“四個自信”——制度自信、理論自信、道路自信與文化自信,在改革與實踐經驗中建構中國公共行政學的理論范式,在歷史傳承中尋求中國公共行政學的文化基因,以新技術革命為契機推進公共行政學進行大整合與大創新。堅持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構建全球行政治理話語體系;促進公共行政學術環境的重塑,推進“放管服”改革,解決中國公共行政學術研究的危機。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立場、觀點和方法,采取更開放、更包容、更積極的做法,面向世界,共同進步。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堅持公共行政學研究服務于中國現代化事業和人民的幸福,在深刻認識和充分把握我國國情、準確把握時代和歷史發展潮流的基礎上,以廣闊的胸懷和深遠的大歷史眼光,積極發掘和汲取多方面有益學術資源,匯聚成為中國特色社會科學的壯闊海洋,成為世界公共行政學智慧提供之地。[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