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來古炮樓

◎ 蔡景湛

沿著古巷往深處走

石板路上的野草綿延不絕

時間藏在破舊的墻頂

偶爾長出新芽

盛夏的仙來村像個詩人

太陽燃燒了一個上午

他的靈感在微翹的屋檐上

也盛開了一個上午

當然還有古炮樓

才是靈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一碗老酒后便紅著臉

坐在歷史里沉默不語

像等待久未謀面的老友

像等待秋風中最沉的稻穗

直到皺紋大過嘴巴

似笑也似哭

不可否認仙來人的魂

有一縷是系著古炮樓的

從炮聲轟鳴的那個夜晚

到書聲瑯瑯的那個清晨

古炮樓用他的身軀

擋住苦難托起希望

多少年輕人從這里出發

卻在萬里之外讀他

每一塊老磚都是陳舊的往事

沉在我們記憶的河底

鋪成一條條漫長的奮斗之路

每一個腳印都堅定如初

歲月依舊滾燙

月亮依舊豐滿

古炮樓仿佛一顆止痛藥

專治我們遙遠的鄉愁

植物在墻隙里生根成長

夕陽就掛在它的葉子上

古炮樓身上的彈孔被海風吹過

宛若呼喚著誰的乳名

炊煙化成一聲嘆息

緩慢重濁而悠長

雨后的蜻蜓從夕照中飛過

就像一首輕盈的詩歌

傷疤如星辰一樣閃爍光芒

勵志得讓人忘了疼痛

我們興奮地攻城拔寨

他卻在孤獨中漸漸地衰老

許多年后我們是否記得

古炮樓也是一具必朽之身

卻像一顆赤子之心

在我們的生命里磅礴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