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者的崛起

●陸利芳

一

“宋浮啊宋浮，你可真是人如其名，有些浮躁啊！”余老師看著宋浮，搖頭說道。

宋浮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去看余老師的眼睛。

宋浮跟隔壁班的陳雄偉吵架了，因為陳雄偉說他們三班全體都是losers（失敗者）。Losers，失敗者啊，鄙視人還用外語，這怎么能忍！浮躁少女小宋同學以犀利的言語對陳同學進行了一番狂轟濫炸，成功讓陳同學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去跟那位同學道歉，再寫份檢討書交給我。”余老師吩咐道，“不準敷衍了事！去道歉的時候態度要誠懇，檢討書至少要寫800 字。”

聞言，宋浮驚訝地抬起頭來。蒼天哪，余老師沒開玩笑吧？800 字？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宋浮自覺寫不出這么多字，討價還價道：“余老師，減半行不行？400 字行不行？”

余老師被氣笑了，反問道：“你說呢？”

宋浮心想：看來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宋浮心情沉重地離開教師辦公室，走到四班門口，尋找陳雄偉的身影，鎖定后，喊道：“陳雄偉，出來一下！”

陳雄偉看起來身強體壯，卻不敢面對宋浮。因為宋浮實在太能說了，一張嘴就像機關槍掃射似的，讓陳雄偉對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心理陰影。其實，早在宋浮出現在教室門口的那一瞬間，陳雄偉就看到她了，并且下意識地把橫放在書桌上的課本豎起來，擋住了自己的臉。這會兒被點名，陳雄偉不得不把眼睛從課本上移開，轉移到教室門口。陳雄偉穩坐不動，問：“干什么？”

看出陳雄偉不愿意出來，宋浮本著“山不就我，我來就山”的原則，大步流星地走到陳雄偉面前。陳雄偉緊張極了，看著宋浮靠近，彈跳而起，后退好幾步，拉開了和宋浮的距離。

宋浮很無語，站定后，對如臨大敵的陳雄偉說：“對不起！”

“沒……沒關系。”陳雄偉說。

宋浮點點頭，輕輕松松完成了一項任務，很好！

宋浮仿佛一陣風，從四班的前門刮進來，又從后門刮出去。

宋浮走后，陳雄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心想：一定是宋浮太兇了，要不然，他怎么這么輕易就原諒她了呢？

二

宋浮最頭疼的就是寫作文。每次寫作文，宋浮都恨不得多加幾個語氣助詞和標點符號。這份檢討書宋浮東拼西湊花了很多時間、很多精力。等檢討書送到余老師的辦公桌 上， 宋 浮終于松了一口氣。很好，第二項任務完成了，因沖動而闖下的禍事就此了結了。

“余老師，沒什么事了吧？”宋浮說，“那我……告退了？”

“等等。”余老師叫住宋浮，語重心長地說，“我仔細想了想，我們三班應該奮起直追，不能再被四班以及別的班級瞧不起了。宋浮，你們不笨，我分析了一下，最大的問題就是班級氛圍不好。你雖然做事沖動了一點兒，但是出發點是想維護班級榮譽，我感到很欣慰。”

余老師東拉西扯講了一會兒，然后說：“從今天開始認真學習，一切都還來得及。宋浮，爭取成為大家的榜樣吧。有信心做到嗎？”

“……有……有吧。”宋浮不太確定地回答。

“有沒有？”余老師提高了音量問。

“有！”宋浮大聲回答。

“行，回教室上課吧！”余老師大手一揮，目送宋浮走出辦公室。

這會兒，宋浮感覺自己的腳步有點兒飄。剛才跟余老師的對話是怎么發生的？她答應了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并且成為三班的榜樣？這……很難啊！不簡單啊！

走進教室，看到同學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班里宛如菜市場熱鬧，宋浮心情復雜。三班若要集體進步，任重而道遠。

“安靜一下！”宋浮突然下定了決心，站在講臺上，等同學們靜下來，她嘆了一口氣，說，“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昨天欺負了一個同學，今天去道歉了，并且寫了一封有字數要求的檢討書。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情不能讓它白白發生。扔下一粒小石子，總得冒一朵小水花吧！像余老師所說，我們不笨，我們不差，不該是墊底的班級。我不想再做loser了，你們呢？”

全體沉默。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生說：“底層想要逆襲很難呀。”

“肯定不容易啊！”宋浮說，“可是，我們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嗎？”

“有！”一個男生大聲說。

隨即，大家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紛紛說：“試試唄！”“拼了！”“沖啊！”

三

余老師既是班主任，又是數學老師。一堂課下來，余老師欣慰地點頭，叮囑道：“很好，保持住！課堂上沒聽懂的，下課了可以問問聽懂了的同學，或者到辦公室來問我。”

宋浮在底下點點頭。她雖然聽懂了，但離靈活運用還差一段距離。

誰愿意做失敗者呢？沒有人愿意！

于是，三班的學生仿佛打了雞血一般，個個認真起來。當然，不排除小部分人雖然盯著書本看，實際上思緒已經飄到了九霄云外。

有一天課間，宋浮正在做練習題，手腕被一個同學輕輕地撞了一下。宋浮抬頭，用眼神詢問。那個同學朝門口努了努嘴巴。宋浮看過去，竟是陳雄偉。宋浮站起來，走過去問：“陳同學，找我有事嗎？”

“沒事。”陳雄偉搖搖頭，說，“我就隨便看看，看你們是怎么學習的。”

“天下道路千千萬，選擇走哪一條路不重要，重要的是終點站是唯一的。”宋浮高深莫測地說。

果然，聽到這番話，陳雄偉蒙了，問：“終點站是指什么？”

“100 分啊！”宋浮回答，“這是我們學生的共同目標！”

陳雄偉豎起大拇指，說：“我們打個賭吧，下次月考比總分，輸的那個人請吃漢堡包。”

宋浮搖搖頭，說：“不好！”

陳雄偉心想：宋浮不喜歡吃漢堡包？于是改口道：“奶茶？”

“不好！”宋浮說，“陳同學，為你的體形考慮一下好嗎？把牛肉拉面作為賭約的獎品吧，行不行？”

陳雄偉嘀咕道：“吃牛肉拉面就不會發胖了嗎？”他并不期待宋浮會迎合他的口味，妥協道：“好吧！”

兩周之后，月考的成績下來了。宋浮叫陳雄偉出來，問：“你考了多少分？”

陳雄偉報了一個分數，問：“你呢？”

“這可太巧了，同分！”宋浮笑瞇瞇地說。

相較以前，宋浮有了小小的進步。不僅是她，三班的同學大都有不同程度的進步。作為曾經的“失敗者”，三班此次考試成績在所有班級中排位中等，這讓余老師笑逐顏開，直嘆學生們潛力可嘉。

聽到是同樣的分數，陳雄偉糾結地問：“那……賭約平局了啊！”

“走，去吃牛肉拉面。”宋浮說，“AA（平均分擔所需費用）吧。”

“好吧。”陳雄偉的肚子突然“咕嚕”一聲，他不好意思地說，“一說就餓了，看來我的肚子很有思想嘛！”

“哈哈！”宋浮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