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研究

張桂蓉 雷 雨* 王 秉 盧 珊

(1.中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75；2.中南大學社會穩定風險研究評估中心，湖南 長沙 410075；3.中南大學資源與安全工程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

應急情報研究已成為情報領域和應急管理研究中的熱點議題。基于與突發事件不確定性間的應急情報競爭，應急情報能幫助應急管理者預測突發事件的變化，學習他人成功或失敗的經驗，把握應急管理機會，實現有效應急管理。在風險社會背景和現代化建設過程中，整合性應急情報體系將成為應急治理的重要基石[1]。應急情報協同體系能促進應急情報流動和共享，實現情報與決策的有機統一。然而，快速準確地將恰當的情報提供給應急決策者是應急管理中最關鍵而又最困難的事情[2]。2005年卡特里娜颶風的協同響應不利、2021年鄭州洪水的預警與響應脫節等都體現應急情報協同建設的不足。如何構建有效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將是應急管理體系和能力現代化的重要議題。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也不可避免地成為應急管理現代化建設的下一步行動。

情報協同的研究主要從實踐層面和理論層面展開分析。從實踐層面出發，建設情報協同平臺[3]；為解決情報內容挖掘不充分、智能化水平低等問題，構建智慧情報生態協同架構[4]。從理論層面出發，結合供應鏈理論和戰略規劃理論研究跨主體和跨周期的應急情報聯動策略[5]；通過扎根理論得到災害鏈、資源環境情報體系、應急響應情報體系是應急聯動協同情報體系的核心[6]；通過多代理系統模型將分散的應急情報組織協同起來，實現應急情報的過程性服務[7]；構建基于“數據驅動+技術應用+專家決策”理念的應急情報服務體系[8]；技術、管理、組織角度是預警情報服務協同路徑，分級標記真偽機制、疏通信息渠道、交互協同、情報共享智庫是情報協同下的應急預警服務的實現手段[9]；安全情報融合體系強調安全情報需求與安全情報系統融合、大數據技術與安全情報分析融合、安全情報分析融合、安全情報應用融合以及人機融合[10]；通過情報分析與智能決策技術結合，建立重大突發事件的智能協同決策模型[11]。

鑒于此，情報協同的實踐和理論探索為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研究打下了堅實基礎。但現有研究不能很好地回應實踐中出現的應急預警與響應脫節問題，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運行規則和邏輯尚有研究空間。同時，《“十四五”國家應急體系規劃》提出智慧應急、數據要素與治理等目標和戰略舉措。以現代化治理技術和理念推進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建設的研究亟待補充，全過程的數智治理范式研究亟待開展。因此，本文基于數智賦能構建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促進應急情報預警與響應協同，以期在智慧應急軌道上推進應急管理現代化，提高應急管理效能。

1 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構建及相關不足

1.1 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構建

應急情報協同是多主體對應急情報共同采集、加工、共享、利用的過程[12]。應急情報連接應急情報協同主體，應急情報協同主體是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核心，應急情報共享是其關鍵環節。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是打破信息孤島、信息煙囪、信息繭房的重要方式，是連接協同者和協同要素的關鍵紐帶，是促進應急情報充分流動和實現應急情報價值的關鍵途徑。

為解決應急情報預警和響應的失靈問題，基于“收集—分析—服務”安全情報體系[13]，建立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進一步探究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具體環節如圖1所示。

圖1 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

1)應急情報源：應急情報源是實現數據協同的基礎。根據應急管理的分類原則，應急情報協同涵蓋自然災害、事故災難、公共衛生事件和社會安全事件4類突發事件應急情報源。

2)應急情報協同收集子系統：該子系統是實現信息協同的基礎，是數據協同的關鍵環節。通過器官感知、人際網絡、組織網絡和信息網絡收集數據實現多元協同感知，建立基礎數據庫、應急專家庫、應急案例庫、應急預案庫、應急模型庫和應急工具庫[14]。

3)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該子系統是實現情報協同的基礎，是信息協同的關鍵環節。通過4類突發事件的安全評估方法進行預測、分析和研判，確定突發事件的風險后果和可能性，實現多主體協同研判。經典的安全評估方法包括自然災害綜合風險普查、安全檢查表、預先危險性分析、故障類型及影響分析、危險性與可操作性研究、魚刺圖等。

4)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子系統：該子系統是情報預警與響應銜接的重要環節，是實現行為協同的基礎，也是情報協同的關鍵環節。根據應急管理的分級負責原則，應急情報協同主體的管理層級依據一般、較大、重大、特別重大4類事故等級確定。政府負責部門根據突發事件類型確定，主要包括應急管理體系、衛健體系和政法體系等。在政府情報機構、企業情報機構、NGO情報機構和公民間建立情報服務渠道和方式，提供交互的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實現多方服務供給。

5)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該子系統是實現行為協同的關鍵環節。根據應急管理的分期原則，應急情報協同過程圍繞應急管理環節進行，主要包括預防準備、應急決策、指揮調度、應急處置和恢復救援，促進跨地區、跨部門、跨層級、跨機構4類應急協同行為，實現多元協同響應。

1.2 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不足

在應急管理實踐中，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仍存在部分問題。以河南“7·20”特大暴雨災害鄭州京廣快速路北隧道亡人事件為例[15]，對其進行審視。其存在的問題主要如下：

1)應急情報協同收集不全面：全面感知程度不足，全景監控程度和情報融合有限，科技信息化水平總體較低。在河南鄭州“7·20”特大暴雨災害中，情報協同收集的準確性、全面性不足，鄭州市公安交管部門未發現隧道引坡段明顯堵車，未及時發現險情。

2)應急情報協同分析不準確：情報加工與研判技術有限，模擬和趨勢預測不準確，時空異常值和空間自相關分析能力不足。在河南鄭州“7·20”特大暴雨災害中，鄭州市城市隧道綜合管理養護中心通過攝像頭發現隧道引坡段堵車，麻痹大意，未上傳城管部門。

3)應急情報協同服務不到位：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對象和內容不全面、不精準、不及時，情報內容和對象適配性低。在河南鄭州“7·20”特大暴雨災害中，城管、水利部門未按預案規定向社會發布預警信息。

4)應急情報協同應用不充分：初始響應對于減少事故損害很重要，但大部分突發事件存在初始響應不力的情況。由于信息有限，在有限理性決策下導致應急行動滯后、缺位和錯誤，反饋調整不足，聯合行動交流通道單一。在河南鄭州“7·20”特大暴雨災害中，鄭州市氣象部門發布第5次紅色預警鄭州市才啟動I級應急響應，應急情報預警與響應的不及時擴大了災害后果。

總之，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風險隱患感知、識別、預警、響應能力及其銜接存在明顯問題，出現應急情報協同收集不全面、應急情報協同分析不準確、應急情報協同服務不到位、應急情報協同應用不充分的現象。數智智能是信息系統研究的新躍遷，為信息系統管理提供新動力[16]。智慧賦能的技術和管理優勢在數據收集、信息研判、服務供給、機器執行等[16]方面十分突出，能連接應急情報協同主體，聚合情報資源，提高應急管理能力，從而較好地解決上述問題。因此，引入數智智能，對現代化應急情報協同體系進一步分析。

2 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

2.1 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構建

充分利用數智賦能的數據收集、信息研判、服務供給、機器執行優勢[16]，優化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構建數智賦能的現代化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如圖2所示。

圖2 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

1)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收集子系統：數智智能使得應急情報協同的接入速率超高、接入時延極低、連接端數海量[16]。在應急情報源處建立海量數據探針，整合和匯聚碎片化數據，基于智能化、網絡化、集成化、微型化感知設備和監控網絡，加強數據接收力度，健全各類數據庫；通過遙感網、衛星通信網、生態環境網、氣象監測網、交通監測網、車聯網、視頻網、物聯網等實現實時動態數據監控，強化動態捕捉和狀態轉化感知，提升社會像素，成為“智慧雙眼”。同時，根據應急管理分類原則，對情報源實施全方位分類管理，較好地分析不同類型突發事件間的關聯和影響。

2)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是“智慧大腦”。通過高階智能算法和超算法等數智技術強化分析工具和方法，使高社會像素成像能力提高，轉化為全景圖像，極大地豐富各類數據庫[16]。基于信息關聯、知識推理與建模、大數據技術、機器學習、人工智能、云計算、深度學習等方式，實現異常值分析、超前識別、風險研判、回溯分析和安全態勢分析，得到新穎關系，促進知識發現、統計推斷、因果推斷、智能預測[16]。

3)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子系統：基于數智智能加強情報供給手段，根據應急管理的分級原則識別情報服務對象、內容和形式，建立“空天地”一體的應急情報服務體系，打通“智慧神經通路”。明確應急預警標準，建設信息報送“一張網”、指揮調度“一鍵通”[12]，促進無延時全網絡傳輸、無失真情報、精準服務，提升應急情報協同服務的覆蓋率、精準度和時效性，實現數智服務。

4)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通過技術與組織互構優化應急管理機制體制，從有限理性決策向最優決策推進，減少響應失誤。基于供給的動態全景數據，增強應急管理能力，驅動應急響應行為。應急情報協同作用于應急情報源，持續優化應急情報協同過程，實時糾正行為偏差。同時，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是“智慧機械手臂”，更新應急管理技術和智能裝備。數智智能充分發揮機器在應急情報協同中的監督管理和業務自動化作用，促進應急管理環節的緊密銜接，增強人機協同預測、決策和執行等人機融合行為，機器的自主決策能力和任務完成能力提升[16]，實現應急管理主體轉變和安全冗余，推進物管物、物管安全的本質安全狀態，推進敏捷治理。

2.2 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內涵

在建構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基礎上，對其內涵進行分析，并探究其運行機制，以期更好地理解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

1)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邏輯是通過數智治理技術的進步與發展外部嵌入，從而推動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運轉，實現應急情報協同服務的重塑，從而提升應急管理水平、自救互救能力、本質安全程度，實現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提升應急治理效能，如圖3所示。此外，組織層面的應急情報協同服務重塑后，它會反作用于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和技術發展與進步，促進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優化，激勵技術發展與進步，形成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的良性循環，充分發揮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作用。

圖3 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邏輯分析

2)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以應急情報源為基，以應急情報協同為核，以數智賦能為支，以技術賦能、組織互構為關鍵性驅動力量，涵蓋應急管理的分類分級分期，形成數據協同、信息協同、情報協同和行為協同的“四位一體”協同模式，打造跨地區、跨部門、跨層級、跨機構、人機協同的“四跨一人機”聯動路徑，避免傳統應急情報協同失靈。

3)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通過數智賦能多源協同感知實現數據協同，通過數智賦能多主體協同研判實現數據協同轉化為信息協同，通過數智賦能多方服務供給實現信息協同轉化為情報協同，通過多元協同響應實現情報協同轉化為行為協同。

4)有權限的信息共享是低層面的協同，廣泛共享信息和協同“生產”是更高層次的協同[17]。對于應急管理來說，突發事件嚴重威脅公共安全，應最大程度上保證應急情報協同。但在實際的應急情報協同過程中，并不能完全實現，因此通過數智賦能的形式減少數據壁壘。從技術治理的角度看，多主體進行應急情報協同的權限主要由組織的體制和機制決定，是在特定的制度環境下組織吸納技術后對體制和機制進行調適的結果。通過組織對技術的吸納，調適組織的體制和機制，從而破除應急情報的數據壁壘。當技術和組織互構程度高，便可以實現更高層次的協同。

5)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是數智治理實現情報管理體系與應急管理體系的協同。一方面，數智治理促進情報管理體系的應急情報流涌動，通過應急管理行為鏈推進情報鏈，充分實現應急情報價值。如健康碼是為有效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實現有力的流行病學調查而廣泛應用。另一方面，數智治理利用情報管理體系助力應急管理體系的精準治理和智能防控，利用情報鏈動態協同管理風險鏈，優化應急管理機制體制，并幫助監督應急管理體系的治理效果。健康碼通過綠色、黃色、紅色的標簽化對不同人群采取不同治理策略，實現疫情精準防控。

2.3 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運行機制

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為收集子系統供給數據融合資源，提供數據支持；為分析子系統借鑒多樣化的數據挖掘方法，提供技術支持；為服務子系統擴展服務對象，提供大范圍的精準服務供給；為應用子系統提供機器智能執行，提升情報價值。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子系統間存在耦合關系和銜接邏輯，四大子系統間的相互作用形成四大機制，包括應急情報協同生成機制、應急情報協同傳遞機制、應急情報價值協同實現機制、應急情報協同監督機制。四大機制是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運轉的關鍵過程，其實質是相鄰環節間的作用關系，具體如下：

1)應急情報協同生成機制包括應急情報源、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收集子系統和分析子系統。應急情報源是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收集子系統的驅動點，突發事件的應急管理需求催生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啟動和運轉。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收集子系統是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的支撐點，為其提供全面、準確、及時的分析材料和信息。

2)應急情報協同傳遞機制包括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和服務子系統，二者分別是情報傳遞過程中的信源和信宿。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子系統是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的作用點，實現全覆蓋、高精準和即時性的情報服務。

3)應急情報價值協同實現機制包括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子系統和應用子系統。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是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子系統的響應點，實現精準應急管理，充分發揮情報體系的運轉價值。

4)應急情報協同監督機制包括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和應急情報源。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作用于應急情報源，實現動態回應與評估。在人機協同新場景下增加安全冗余性，并全方位監控應急管理效果，及時修正和調整應急響應行為。

3 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優化建議

通過傳統與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比較分析，如表1所示。在收集子系統中，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不僅強調多源協同感知，還堅持動態捕捉的實時感知；在分析子系統中，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不僅強調多主體協同研判，還堅持數智技術支持的智慧決策；在服務子系統中，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不僅強調多方服務供給，還堅持物盡其用原則，通過高覆蓋率、精準度和時效性的服務渠道最大程度地發揮應急情報的作用；在應用子系統中，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不僅強調多元協同響應，還堅持人機融合的本質安全管理，增加安全冗余程度。

表1 傳統與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比較分析

因此，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成為提高應急管理效能的可行方案。為解決應急管理中預警與響應的情報協同失靈問題，應處理好技術與組織的關系，加快健全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通過加強收集子系統的多源協同感知和動態捕捉，促進分析子系統的多主體協同研判和數智技術支持的智慧決策，推動服務子系統的多方服務供給和高覆蓋率、精準度和時效性的服務，提升應用子系統的多元協同響應和人機融合執行水平，從而充分發揮收集子系統、分析子系統、服務子系統、應用子系統的作用，實現應急情報協同生成機制、應急情報協同傳遞機制、應急情報價值協同實現機制、應急情報協同監督機制。

4 研究結論

為解決應急管理中預警與響應的情報協同失靈問題，本文從傳統應急情報協同出發，結合河南鄭州“7·20”特大暴雨災害分析傳統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內容和不足，進一步利用數智賦能解決應急情報協同收集不全面、分析不準確、服務不到位、應用不充分等問題，構建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分析其內涵和運作機制，為傳統應急情報協同優化提供建議。通過對數智賦能分析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研究，結論如下：

1)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主要包括四大子系統。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收集子系統是“智慧雙眼”、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分析子系統是“智慧大腦”、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服務子系統是“智慧神經通路”、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應用子系統是“智慧機械手臂”。

2)數智賦能應急情報協同體系的核心為四大機制，即應急情報協同生成機制、應急情報協同傳遞機制、應急情報價值協同實現機制、應急情報協同監督機制，從而實現驅動點、支撐點、作用點和響應點的銜接。其特點在于數智賦能多源協同感知、數智賦能多主體協同研判、數智賦能多方服務供給、數智賦能多元協同響應，大力推進從數據協同、信息協同、情報協同到行為協同的轉化，促進應急管理體系和能力現代化。

3)傳統應急情報系統體系具有應急情報協同收集不全面、應急情報協同分析不準確、應急情報協同服務不到位、應急情報協同應用不充分的短板。數智賦能的應急情報協同體系是通過數智治理技術的進步與發展驅動，優化應急情報協同過程，實現應急情報協同服務的重塑，從而提升應急管理水平、自救互救能力、本質安全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