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凈的狡黠

楊明明

一歲年齡一歲人，一歲年齡一歲心。不知多少父母如我，生了寶寶后，忽然眼明心亮般發覺小孩子竟會如此有趣。

老大降生，我們如臨大敵，如何吃，怎樣睡……都是鄭重得不能再鄭重的事業。八年后，老二來報道了，嘹亮的哭聲那么陌生又熟悉。第二次為人父母，陪伴孩子時便少了些許嚴謹，添了松弛，更多的是欣賞他的笑，也欣賞他的鬧。

他愛各色小蟲子：長腿的，短腿的，有翅的，沒翅的……一看到，他就會喜孜孜地跑過去，徒手去抓。我要過生日了，他興奮得竄上竄下，準備秘密禮物，一準備就是好幾天。終于到了這天，我一睜眼，他便獻寶般遞過來一個漂亮的盒子，我打開一看，“啊”聲震天。他滿意地點點頭：“媽媽，是不是很喜歡？”我嘴角抽搐：“嗯……喜歡。”盒中是個蟲子集市：爬蟲，甲蟲，螞蚱，蟋蟀……我趕緊合上蓋：“今天陽光這么好，待會我們把它們放了，讓它們去找媽媽吧。”他嘴巴撅得老高，看在我過生日的份上，終于答應把辛苦搜集了幾天的“心血”放生了。

整日神采奕奕的他，最痛苦的莫過于睡覺。“爸爸，我不困。”“媽媽，我不睡。”商量好，我和老公輪流“值班”。“我是奧特曼，嗶嗶嗶。”他在床上跳來跳去，看得我拳頭發癢，腦海中已在他的屁股上錘了千百次。“別看我是一只羊……”小猴子般的他又一下子跳到快要睡著的老公肚子上，扯開嗓子唱喊。我深表同情地看著猛然受驚的老公，我倆不約而同地長嘆一口氣。機器人尚且需要充充電，這家伙不用充電嗎？

消耗精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他去廣場。三五個和他一般不需要“充電”的娃兒，在空曠的場地上吶喊著、瘋跑著。要走了，在我三番五次呼喚下，他終于“生離死別”般和小伙伴們揮手道別。一轉頭看見我，仿佛看到了“拆散姻緣”的惡人，他頭一別，歪頭鳥般哼唧哼唧地跟在我身后。撞路燈了，被樹擋住了……無論怎樣艱難，他始終歪著頭，執著地用這種走姿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快到家了，我佯裝大驚：“哎呀，小寶寶，你一直在歪頭走路啊，快來媽媽抱。”他長舒一口氣：“媽媽，你終于看見了。我扭得脖子都疼了，你怎么不早問我？”我止不住地狂笑，一把抱起了這倔強又柔軟的小家伙。

出去玩到了飯點，各色小吃他挑花了眼，卻被刨冰攤上的一堆“水果”吸引了，“我要吃這個，看著好新鮮。”周圍頓時響起了哄笑聲，我也笑：“傻孩子，這是模型。”攤主笑得花枝亂顫：“好可愛的小娃，來，阿姨請你吃刨冰。”

要打疫苗了，他感冒了一直拖，好得差不多了，我便帶他到醫院。醫生詢問是否發燒、咳嗽，我說他偶爾還是會咳嗽。醫生讓摘下口罩觀察一下，他仿佛看到了生機，不可遏制地咳起來。醫生眉頭緊鎖，一揮手，回家等好了再來。他趕緊隨我出了醫院，一跨出大門口，他就一個蹦高：“媽媽，我們去哪玩呀？”

狡黠、純凈，世間或許只有小孩子才能將這兩者融合到極致吧。

（作者單位：昌樂縣鄌郚鎮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