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鍛煉對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及凈效應估計：基于傾向值匹配法的分析

周浩，周倩羽

(河南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河南 新鄉 453007)

居民在新冠疫情防控常態化背景下維持積極的生活態度和穩定的心態，擁有良好的社會適應能力是關鍵.社會適應能力是個體在與社會生存環境交互作用中的心理適應，是個體心理與環境保持平衡的能力，也是個體心理成熟與發育的主要標志[1].鐘南山院士提出堅持體育鍛煉是促進健康的一種生活方式[2].同時，體育鍛煉作為人們日常生活中重要的休閑娛樂活動，能夠產生諸多積極的心理效益.關于體育鍛煉與社會適應能力的研究,國外較多集中于特殊人群，如有心理障礙或智力障礙人群、精神分裂癥患者等.國內相關研究以理論探討為主，實證研究主要針對青少年社會適應能力，樣本量偏小，研究結論的適用范圍有限.

社會適應理論和綜合適應發展理論認為，社會適應能力的發展建立于生活實踐的不斷學習和探索，而體育鍛煉作為現代生活重要的休閑娛樂活動，能夠為個體提供一個人際互動和社會交往的平臺，提升其社會適應能力[3].ELIME等[4]認為，體育鍛煉之所以能夠對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產生影響，是由于體育鍛煉的社會性特征，其能夠為個體提供更多社會互動機會.此外，鍛煉心理學領域研究者普遍認為體育鍛煉是身心健康發展的重要手段，體育鍛煉能夠提升心理健康水平、促進個體與他人的情感交流等[5-6].KILLGORE等[7]研究表明，新冠疫情下經常參與體育鍛煉能夠提升個體心理韌性，幫助其更好地適應疫情帶來的生活環境變化，而群體性鍛煉項目是預防或減少老年人孤獨感的有效手段.MOAKE等[8]基于跨壓力源適應理論(cross-stressor-adaptation theory)解釋了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研究認為體育鍛煉對身體是一種壓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持續的努力，個體會逐漸適應與體育鍛煉相關的壓力，當人們適應了這種壓力，就會建立起更有彈性的心態.這可以幫助他們管理和應對生活中經歷的其他類型的壓力.因此，根據已有研究證據提出假設：體育鍛煉能夠對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產生影響.使用2017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構建回歸模型和傾向值配對模型探討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并估計凈效應，促進廣大居民在新冠疫情防控常態化背景下更深入地認識體育鍛煉的價值，推動體育生活化發展，為“十四五”期間圍繞以人民為中心完善體育公共服務體系提供理論基礎.

1 研究設計

1.1 模型與方法

采用資料分析三角互證策略進行模型設計，即在傳統統計分析基礎上增加附加統計，保證統計推論效度[9].首先構建OLS回歸模型

其中，Si為社會適應能力，αi為個體是否參加體育鍛煉的虛擬變量，即αi= 1或0，Xji為控制變量，εi為誤差項，β0代表截距項，β1和βj代表體育鍛煉和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

個體是否參與體育鍛煉受多方面因素影響，可能導致估計偏差.采用傾向值匹配法進行穩健性檢驗并計算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影響的凈效應.傾向值匹配通過計算傾向值的方法，將處理組和對照組的樣本進行匹配，通過匹配的方法消除異質性引起的樣本選擇偏誤.在本研究中，體育鍛煉組的樣本為處理組，非體育鍛煉組的樣本為對照組.通過Logit回歸模型計算傾向值，根據傾向值進行匹配，使樣本在是否參與體育鍛煉以外其他特征上不存在顯著差異，即將非體育鍛煉群體視為體育鍛煉群體的反事實狀態，從而估計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凈效應.平均處理效應包括處理組平均處理效應(At)和對照組平均處理效應(Ae).

Ae=E(τ)=E(YT-YC)=E(YT)-E(YC),

其中，E(YT)為參與體育鍛煉群體的社會適應能力，E(YC)為不參與體育鍛煉群體的社會適應能力.

At=E(YT-YC|Di=1)=E(YT|Di)-E(YC|Di)=1,

其中，E(YT|Di=1)代表參與體育鍛煉群體的社會適應能力，E(YC|Di=1)為反事實狀態，即如果沒有參與體育鍛煉的群體參與了體育鍛煉的社會適應能力.

1.2 數據來源與變量設計

1.2.1數據來源

使用中國綜合社會調查項目(China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的數據.該項目由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負責.自2003年起，項目調研原則上都堅持采用了多階分層PPS隨機抽樣，以保證最有效代表中國社會的各方面情況.數據集已被國內外不同領域研究者用于探討中國人的行為與心理問題.本研究主要使用2020-10-01發布的CGSS 2017年度調查數據，覆蓋全國12 582個樣本.根據研究需要及變量設計，同時考慮樣本量充足，對缺失值予以刪除，最終保留有效樣本8 925個.(作者感謝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及其人員提供數據協助，本論文內容由作者自行負責.)

1.2.2變量設計

處理變量：體育鍛煉.在CGSS 2017中，A30 “過去一年，您是否經常在空閑時間從事以下活動”，其中A309為參加體育鍛煉的頻率，分別是每天數次、每周數次、每月數次、每年數次、從不.根據國家體育總局2017年發布的《全民健身指南》，經常性或規律性體育鍛煉應是每周數次標準，將“每天數次”和“每周數次”劃定為體育鍛煉組，將“從不”劃定為無體育鍛煉組.其中，體育鍛煉組包含3 879人，無體育鍛煉組包含5 046人.

因變量：社會適應能力.關于社會適應能力的概念性定義較為豐富，但社會適應能力的操作化問題目前在社會學和心理學領域還未達成共識.如在社會學領域，社會適應能力被操作化為社會理解和交往；心理學領域則將其理解為通過學習進行自我調節、積極調動社會支持來處理危機和壓力.由鄭日昌編制的針對學生群體的《社會適應能力診斷量表》包括人際適應、學習適應和生活適應三個維度[10].研究結合相關研究對社會適應能力的操作化，以及王玉澤等使用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ARLS)數據對社會適應能力的操作化[11]，將社會交往、學習能力、生活適應和社會支持能力作為社會適應能力的測量指標.關于社會交往，使用CGSS 2017中關于社交/串門相關變量.該變量為“在過去一年中，您是否經常在您的空閑時間進行社交/串門”，1～5代表“從不”至“非常頻繁”.關于學習能力，使用CGSS 2017中關于學習充電的相關變量.該變量為“在過去一年中，您是否經常在您的空閑時間進行學習充電”，1～5代表“從不”至“非常頻繁”.關于生活適應，選擇CGSS 2017中的“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從生活中悟出了許多道理，這使我變得更堅強、更有能力”，1～6代表“非常不同意”至“非常同意”.關于社會支持能力，使用CGSS 2017中測量個體幫助他人意愿的變量，該變量為“我認為經濟條件好的人應該幫助經濟條件不好的朋友”，1～5代表“非常同意”至“非常不同意”，對該變量進行反向計分處理.

控制變量：為降低選擇性偏誤(selection bias)和遺漏變量偏誤(omitted variable bias)造成的估計誤差.模型估計時除了控制人口統計學變量外(性別、年齡、民族、婚姻、政治面貌、教育水平)，在已有理論和研究的基礎上，并結合CGSS數據特征，又選擇了同時影響居民體育鍛煉行為(選擇性偏誤)和社會適應能力(遺漏變量偏誤)的變量.具體包括個體層面的身體健康狀況和互聯網使用、家庭層面的父母教育水平和家庭收入感知、社會層面的主觀社會階層.

表1 變量描述性信息

2 結果與分析

2.1 基準回歸結果

通過OLS回歸估計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根據變量性質，共設定6個模型.整體來看，隨著變量的逐漸加入，模型的ΔR2不斷提升(0.166～0.188)，說明研究納入的包括體育鍛煉在內的影響因素能夠較好地解釋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的變化.模型1主要控制了人口統計學變量，估計結果顯示，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系數為正(β=0.236)，說明參與體育鍛煉能夠顯著提升個體的社會適應能力.

從具身認知角度看，身體是心智發展的基礎和載體，身體參與了個體認知、思維、意志等心理過程.在身心一元論視角下，模型2加入身體健康狀況變量，使模型的整體解釋效力有較大提升.具體來看，居民身體健康狀況越好，將有利于提升其社會適應能力.同時，年齡的邊際效應發生較大變化，由顯著變為不顯著，年齡對社會適應能力的正向效應被抑制.這也間接證實社會學領域的共識，即在相對水平下，年齡并非判斷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的直接因素.個體對自己身體健康狀況的感知每上升一個水平，能夠推動社會適應能力得分提升5.1%(p<0.001).在模型2的基礎上，模型3考察了父母教育水平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估計結果表明，父母教育水平影響社會適應能力的回歸系數不顯著.可能的原因在于，個體社會化發展首先是從家庭開始，家庭因素對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的發展至關重要.已有研究提示：父母教養方式是影響個體社會化發展的最重要因素.通過父母教養行為，個體獲得社會的價值觀念、行為方式、態度體系等，但父母教育水平與其教養方式不存在因果關系.父母教育水平高，并不意味教養方式合理.

模型4加入了家庭收入感知變量，估計結果顯示，個體對自己家庭收入的感知水平能夠顯著預測其社會適應能力.個體感知到的家庭收入水平每上升一個臺階，社會適應能力的標準化得分會上升6.2%.家庭投資理論提示，家庭收入能夠正向預測個體的社會適應能力.原因在于，高家庭收入能夠為個體提供更多的發展資本，為其發展社會適應能力提供更積極的平臺.家庭壓力理論則強調了家庭經濟壓力會增加父母的心理壓力，繼而導致不良教養行為的出現，抑制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的發展.模型5加入了互聯網使用變量，估計結果顯示，互聯網使用能夠促進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發展，社會學領域的研究證據指向互聯網使用與不同年齡群體的社會適應能力均為正相關關系，合理使用互聯網對個體的認知發展、社會網絡的豐富和維持、知識的拓展等均具有提升作用.最后，模型6將主觀社會階層納入方程.從估計結果看，主觀社會階層對個體的社會適應能力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0.015).社會比較理論認為，個體感知到自己所處的社會階層越高，越傾向于向下比較，而向下比較能夠提高個體的同理性，產生更多親社會行為.

表2 基準回歸估計結果

需要重點討論的是，在6個模型中，隨著不同變量的加入，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解釋力有所降低，但一直是最大的.從心理學角度看，體育鍛煉能夠產生諸多的心理效益，如心理彈性的提升、積極情緒的產生等.個體在體育鍛煉過程中的身體參與性是其他方式不能替代的.進行體育鍛煉本身就是一種壓力事件.如長跑過程中，個體需要不斷與身體極限抗爭，在逃避與堅持之間權衡.再如個體在體育鍛煉過程中會遇到與學習運動技能有關的壓力、競爭對手帶來的挑戰以及由此帶來的挫敗感.這些在短期內可能會對個體心理產生負面影響，但通過自己努力或在同伴的支持下成功克服這些問題后，就能夠形成更有彈性的心態.從社會學角度看，團體性體育項目，如籃球、足球等，增加了個體與他人接觸的機會，同時，運動場上培養的競賽規則、合作意識、拼搏精神等均具有遷移效應.

2.2 異質性分析

2.2.1不同性別居民的分組比較

“男女有別”在健康科學領域討論較多，正視性別差異是促進性別健康平等的必要條件.針對青少年群體的一項研究顯示，男生的社會適應能力要顯著高于女生[12].這一結果是否能推論至更廣泛的群體中，本研究驗證了男性和女性在參與體育鍛煉后社會適應能力的差異.

從圖1可見，在控制其他變量后，體育鍛煉對男性和女性的社會適應能力均具有顯著影響.采用似無相關模型檢驗分組回歸系數差異的顯著性，結果表明，體育鍛煉對男性和女性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應差異顯著(p<0.05).從性別視角看，體育鍛煉對男性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力要大于女性.性別角色理論認為，社會對男性和女性有不同的角色期待，繼而會形成性別刻板印象，潛移默化的性別觀念會使男性和女性的生活習慣和行為方式朝著社會期待的方向發展.對于體育鍛煉而言，男性更偏好團體性、對抗性、能夠展示自我的運動項目,如籃球、足球等，而女性則更喜歡參與個體性、強度小、對抗小的運動項目，跑步、羽毛球、瑜伽等[13].同時，不同運動項目的特性決定了參與者在運動中的不同收益.籃球、足球等集體項目，需要參與者相互配合、協作，隨機應變、執行戰術.長期參與自然會對個體的社會適應能力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相對于集體項目，個體項目則更多的是歷練個體的心理素質，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相對較弱.

2.2.2不同教育水平居民的分組比較

研究關注了不同教育水平下體育鍛煉對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應.圖2表明，體育鍛煉對不同教育水平居民的社會適應能力均有顯著影響，似無相關模型檢驗結果顯示，分組回歸系數存在顯著差異(p<0.05),相對于未接受教育的居民，教育水平越高，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越大.這說明，在探討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時，教育水平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調節變量.

部義峰等[14]從社會分層視角，利用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數據對體育參與問題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居民的教育水平、收入水平和職業聲望越高，體育參與的概率越高，教育水平的影響效力最大.教育水平可以從多方面影響居民的體育參與.從教育對個體認知能力提升的角度看，教育水平越高，居民對體育價值的認同度會越高，對體育鍛煉的功能認知會更深入，相應的體育鍛煉動機就會越強，繼而對體育鍛煉行為產生促進作用.從教育的經濟收入效應來看，教育水平與收入呈正相關關系，高收入能夠為居民參與體育鍛煉提供物質保障，促進體育消費.不同教育水平帶來的這種差異，可能是體育鍛煉對不同教育水平居民社會適應能力影響存在差異的主要原因.

2.3 傾向值匹配分析結果

OLS回歸分析結果表明，體育鍛煉能夠顯著影響居民的社會適應能力，但性別、年齡、身體健康狀況等因素有較大可能會對居民參與體育鍛煉行為產生影響.此外，根據因果推論的反事實理論，若想推論體育鍛煉能夠提升居民的社會適應能力，就需要觀察到同一組居民在同一時期內不參與體育鍛煉狀態下社會適應能力的變化，而這一反事實狀態則不可能被觀察到.因此，需要通過傾向值匹配法，為體育鍛煉組匹配特征最為相近的非體育鍛煉樣本，作為反事實案例，繼而估計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影響的凈效應，矯正回歸模型可能存在的估計偏誤.

研究首先使用核匹配方法進行共同支持域假設檢驗，在8 925個樣本中，處理組有11個樣本不在共同取值范圍內，其余3 868個樣本均在共同取值范圍內，對照組樣本均在共同取值范圍內.處理組和對照組的傾向值得分在不同取值范圍內均有分布，且絕大部分觀測值均在共同取值范圍內，進行傾向值匹配僅損失了少量樣本，匹配質量較高.

進一步使用標準偏誤絕對值的削減比例評價協變量平衡情況，估計結果表明，性別的標準偏誤由匹配前的7.6%下降至匹配后的4.4%，年齡、民族、婚姻等變量的標準偏誤均發生了不同程度的下降，匹配后均小于10%.匹配前所有協變量的組間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匹配后則無顯著差異.同時，所有協變量的標準偏誤絕對值有明顯下降，性別變量降幅為42.2%，其他變量降幅均在70%以上.上述結果說明，通過匹配消除了處理組和對照組在可觀測特征值上的差異，是否進行體育鍛煉近似于隨機實驗，滿足條件獨立性假設.

為保證匹配的穩健性，在核匹配基礎上，采用了1∶1最近鄰匹配法、1∶4最近鄰匹配法、卡尺內近鄰匹配法和半徑匹配法對樣本進行匹配.具體而言，處理組和對照組的偏誤在5種匹配方法下均呈現較大幅度下降，LR檢驗的p值均不顯著，匹配后偽R2值均明顯下降，平衡系數B均小于15，且0.25

從5種匹配方法估計的平均處理效應看(表3)，體育鍛煉對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產生了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而言，經過傾向值匹配后，體育鍛煉對居民社會適應能力影響的凈效應落在了[0.205，0.214]區間，且t檢驗值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在解決了內生性問題后，參與體育鍛煉的居民與不參與體育鍛煉居民相比，社會適應能力高出了20.5%～21.4%，體育鍛煉能夠帶來較為明顯的社會適應能力提升效益.

表3 體育鍛煉對居民社會適應能力影響的平均處理效應

采用Wilcoxon符合秩檢驗法和Hodges-Lehmann點估計和置信區間檢驗法進行敏感性分析.估計結果表明，當γ為1時，即不可觀測到的隱性偏差導致處理組和對照組參與體育鍛煉的可能性差異有1倍，Wilcoxon符合秩檢驗的上限和下限顯著性均小于0.001.當γ逐步增大上升為6時，即不可觀測到的隱性偏差導致處理組和對照組參與體育鍛煉的可能性差異有6倍，顯著性水平仍然小于0.001.同時，當γ為6時，Hodges-Lehmann點估計的置信區間不包括0.上述指標說明，隱性偏差(主要是未考慮的協變量)導致處理組和對照組參與體育鍛煉的可能性差異有6倍時，依舊不能改變體育鍛煉促進居民社會適應能力提升這一結果，研究對于隱性偏差敏感性很低，結果的可靠性能夠保證.

3 討 論

研究使用2017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中的8 925個樣本，構建OLS回歸模型和傾向值配對模型驗證了體育鍛煉對中國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并探討了體育鍛煉影響居民社會適應能力在性別和教育水平變量上的異質性，發現了一些有價值的結果.

第一，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影響的凈效應區間為[0.205，0.214].雖然鮮有研究使用大樣本數據探討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問題，但本研究結果與針對青少年群體得到的證據一致.如顏軍等研究表明，積極從事體育鍛煉的青少年更善于與他人交流情感、分享樂趣[6]；朱從慶等采用交叉滯后設計驗證了體育鍛煉與青少年社會適應能力的因果關系[3].體育鍛煉提升社會適應能力可以從心理學和社會學雙重視角進行解讀.體育鍛煉本身也能夠表征參與者的某些心理特性，鍛煉持續時間能夠折射出個體對目標的堅持性，鍛煉頻率能夠反映出個體對健康生活方式的態度，鍛煉強度能夠反映個體不斷追求目標過程中的投入程度.運動與鍛煉心理學大量研究表明，參與體育鍛煉能夠積累個體的心理資本.已有證據表明，體育鍛煉能夠增強控制感、能力感和自我效能感，促進積極的社會互動，改善自我概念與自尊[15].體育鍛煉也能夠增強個體的韌性，使其能夠將生活中的意外變化視為促進個人成長的挑戰或機會，從而增強靈活適應性.體育鍛煉不僅能夠提升個體的生理機能狀況[16]，長期有規律地參與體育鍛煉，也能對人的認知功能(工作記憶、執行功能、注意力控制等)產生較大影響.從社會學角度看，體育鍛煉能夠有效建構社會資本，拓展人際交往，增加社會互動和交流，集體性運動項目能夠促進人際信任，同時，體育鍛煉所構建的場所為人們的社會參與提供更好的平臺[17].

第二，居民身體健康狀況會影響其社會適應能力，從具身認知視角解釋，身體健康不僅僅是個體心理健康的“生理基礎”，更是心智健全的塑造者[18].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作為基礎，社會適應能力的發展也無從談起.家庭因素對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發展起著關鍵作用.本研究主要考察了父母教育水平和家庭收入感知的影響，父母教育水平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不顯著.心理學領域大量研究證實，父母教養方式能夠影響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發展，而父母教育水平并不意味良好的教養方式.從家庭投資理論觀點來看，家庭社會經濟地位越高，意味著家庭擁有更多的經濟、人力和社會資本可用于個體的發展投資.這對于促進個體社會適應能力的發展具有重要影響.針對不同年齡階段人群使用互聯網的研究證實，合理使用互聯網能夠提升個體社會適應能力，原因在于互聯網使用能夠拓展知識、促進社會參與、降低負性情緒等[19].社會學層面的因素，本研究主要考察了主觀社會階層的影響.ADLER等[20]研究表明，高社會階層的人在身體和心理健康方面要優于低階層的個體.階層屬性可以影響到個體深層的心理基礎，不同階層所處的文化環境會塑造個體獨特的信念，致使其對外部刺激產生不同的感知，對生活事件采用不同的歸因方式，導致其社會適應能力的不同.

第三，研究發現了性別和教育水平在體育鍛煉與社會適應能力關系中的調節作用.體育鍛煉對男性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力要高于女性.這與男性和女性偏好不同類型的運動項目有密切關系.其次，將樣本分為未接受教育、大學教育以下、大學教育及以上3組進行分組比較后發現:隨著教育水平的提升，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力隨之增大，教育水平越高，體育鍛煉帶來的社會適應能力提升效益越高.社會資源理論和社會階層理論認為，教育水平與個體的社會資源相關，教育所帶來的收入、社會網絡等方面的差異，會對居民參與體育鍛煉產生影響[20].這可能是導致體育鍛煉對不同教育水平居民社會適應能力影響效力存在差異的主要原因.

4 結 論

使用2017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驗證了體育鍛煉與居民社會適應能力的關系，得出如下結論：1)參與體育鍛煉能夠顯著提升居民的社會適應能力；2)體育鍛煉對男性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力要高于女性；3)教育水平越高，體育鍛煉對社會適應能力的影響效力越高；4)參與體育鍛煉的居民與不參與體育鍛煉的居民相比，社會適應能力要高出20.5%～21.4%.體育鍛煉能夠帶來明顯的社會適應能力提升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