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是西南聯大的心臟

龍美光

圖書館是西南聯大的心臟，是點綴聯大校園生活的一顆耀眼明珠。有同學記得，早在1938 年的蒙自分校：“每晚圖書館沒有開門以前，就有許多同學挾了書在門口等著，就像上海人現在等電車。等圖書館客滿了，就只有回到宿舍，在那走廊里排著的滿是油膩的飯桌上點起一盞菜油燈，在那顛動的、微弱的燈光下做著功課。這時候同學們都是知趣的，在宿舍里也不敢高聲講話，因為在外面走廊里，也就是我們的飯廳上，還有人在讀書呢！”

在昆明聯大新校舍，圖書館更是永不磨滅的一道風景。在這里，教室是土坯墻鐵皮頂建筑，宿舍是土坯墻茅草頂建筑，只有兩座食堂和位于校舍中央的圖書館是水泥平房和瓦頂的“豪華”建筑，是聯大校園生活的最中心，同學們的業余時間大多是在這里度過的。

每日開館前一小時，圖書館前早已站滿了等著進館的人。在這里，“設若開門稍晚一點，馬上便吵嚷，敲打門窗。為了避免這種事情，圖書館里辦事人員，總是把鐘弄慢些”。館門一開，一個字：“搶！”沒什么好客氣的?！皼_！”——山崩地裂般地沖，潮水洶涌般地沖，哪怕沖破館門也在所不惜。

沖進去，搶座位，搶參考書，“搶起來，活像小孩子搶糖，管理員常感應付乏術?！睌D得進館里，占得了座位，搶得到參考書，總是一種無上的幸運。這種幸運之下，是與時間、與同學、與書本競跑的讀書節奏。

這里“永遠是人滿著，低頭不響地讀著書”?！梆^內除了紙的翻動聲外，別的聲音是很稀有的，但當你細心的時候，你就會發覺一種震耳欲聾的聲音了，那是一種礦師熟習的聲音，每個都在那兒不停止地錘鑿，他們要從有限的書中取出無限的知識。這一群礦工終是在那里辛勤地工作，不管白天，不管夜晚，也不管是落雨是刮風。這些工人好像不知疲乏似的，只有閉館的鈴聲才能把他們送走?！?/p>

即便在遠離聯大新校舍的四川敘永分校，讀書的空氣也“像春酒一樣濃厚。圖書館沒有開門，門口便擠滿人了，門一開，便蜂擁進去，爭先借書，像一群搶購車票逃難的人。半夜還有不少的人點著黯淡的菜油燈工作，天沒亮閱覽室常又有燈光了?！?/p>

（大浪淘沙摘自2022 年6 月28 日《北京青年報》，知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