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鑄在廣西

路磊 金國友

在4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陶鑄的足跡遍布全國，令他難以忘懷的是在廣西的歲月。在廣西這片土地上，他傾注了大量心血，灑下了滴滴汗水，留下了廣為百姓傳頌的革命故事。

新中國成立后，大批國民黨殘匪流竄到地理位置相對偏遠的廣西地區。他們躲在高山密林中，秘密培訓和支持當地土匪，擾亂國家穩定和人民安全。朝鮮戰爭爆發后，消息傳到了廣西，殘匪借機造謠惑眾，公然挑釁政府權威。毛澤東極其敏銳地察覺到潛在的危險，果斷下令徹底根除匪患，絕不能讓土匪動搖剛剛建立起來的人民政權。

由于早期剿匪政策中存在錯誤導向，對抓獲的土匪進行簡單思想教育后就釋放，也不進行嚴格的武器收繳，無形中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在這種方式的縱容下，土匪越來越猖狂，剿匪進度極其緩慢。為了早日肅清匪患，中南局、中南軍區的負責人經過認真分析后認為：廣西剿匪不力，問題還是出在思想方法上。他們向毛澤東請示，希望派陶鑄入桂指導剿匪。毛澤東同意并要求陶鑄速去，在半年之內必須肅清股匪。

1950年11月10日，時任中南軍區政治部主任的陶鑄乘飛機從武漢飛抵南寧。在聽取廣西黨政軍負責人的介紹后，陶鑄簡明扼要地傳達了黨中央和中南局對廣西剿匪的指示，并明確地講了自己的看法：“我是第一次到廣西。情況在來之前已有所了解，你們的介紹使我進一步清楚了。但我還是決定到各處走走，多了解了解，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通過多方面的調查走訪，陶鑄對廣西剿匪形勢有了全面的把握，后向毛澤東報告，著重強調：剿匪落后原因很多，重點是剿匪不重，執行政策有偏差，戰術不靈活，對土匪鎮壓不狠，“寬大無邊”等。11月20日，陶鑄再向中南局（軍區）、毛澤東報告：決定召開省委高干會議，議程只有一個，即如何實現毛主席“半年內消滅全省股匪”的指示，徹底從思想上解決問題。

1950年11月下旬，時任華南分局書記的葉劍英也奉毛澤東之命，到廣西指導工作。在中共廣西省委第三次高干會議上，葉劍英、陶鑄批評了之前剿匪工作中存在的錯誤，也肯定了已取得的成績，重點部署今后的剿匪計劃。陶鑄抓住對股匪鎮壓不力這一點說：“我是有意制造一點殺氣騰騰的氣氛。不是我陶鑄厲害，而是土匪殺我們的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挖肝掏心’‘點天燈’‘剝皮抽筋’，簡直令人發指。我們共產黨人不主張殺人，但對如此兇殘的土匪決不能心慈手軟。我沒有研究過佛學，殺一人而對群眾有利，那就是大慈大悲！”這次高干會議后，廣西軍區上下密切配合，對土匪進行了嚴厲的清剿，抓獲縱隊級以上的匪首190人，消滅各類土匪武裝近30萬人，槍斃了一批匪首，殺了一批罪大惡極的土匪頭目，有力地震懾了土匪，剿匪工作效率突飛猛進。截至1951年5月，廣西境內的股匪基本肅清，陶鑄如期完成了毛澤東交給的任務。

陶鑄為人隨和、爽直、實事求是，說起話來風趣幽默，極富感染力。每個和他接觸過的人，都不會感到拘謹。但熱情隨和絕不是不講原則的“一團和氣”。毛澤東就評價陶鑄是“長了兩只角，很愛頂人的牛”。這條“黨內的牛”一旦較了真，對誰都不客氣。

1964年，陶鑄到廣西檢查工作。他先到百色地區，發現那里農業生產抓得不緊，很多地方大量種植蕎麥，而這種低產作物種多了會加速耕地貧瘠。他當場批評百色地委不注意農村工作，明知道蕎麥一般是農民為度荒不得已時才種植的，現在還種這么多是不對的，應該多種稻子，把糧食生產搞上去。隨后，陶鑄一行又趕到德保縣。當他們來到縣委辦公室時，看見里面熱鬧非凡，工作人員有的在打撲克，有的在下棋，玩得正起勁，誰也沒注意這幾位“不速之客”。

“這是陶鑄同志。”隨行人員介紹完，只有一兩個人抬了抬頭，算是打了招呼，多數人充耳不聞，繼續玩樂。“好吧，你們玩，我們走。沒有人接待，上街找旅館去。”陶鑄早已壓不住怒火，高聲批評說，大白天在辦公室玩牌下棋，工作沒人做，哪里像國家干部！事后，德保縣委書記親自上門道歉，陶鑄嚴肅地指出：“這不是接不接待我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工作作風問題，上班不辦公，還拿什么工資，更不要談為人民服務了。”

陶鑄又到柳州、桂林地區調研。他看到田間莊稼長勢不好，空地很多，公路破損不堪。一回到桂林，他就批評桂林地委有關負責人說：“什么叫領導高明，抓工作抓得狠，抓得厲害？就是看準了，決心抓到底。”他要求桂林地區重點抓好糧食生產。不久，幾個受到批評的地委書記都被換下去了。陶鑄說：“我批評了他們，沒有叫區黨委換掉他們。但是區黨委換了，我同意。”

陶鑄對工作過的地方充滿感情，傾注全力服務好自己的“第二故鄉”。其中，最值得稱道的是他對桂林建設灌注的心血。

當年，面對桂林具備天然山水優勢但基礎設施落后的現實，陶鑄曾語重心長地對周圍的官員說：“桂林是個好地方，山水甲天下。但是不長莊稼、道路不平，綠化不夠，需要花大力氣建設一番。否則，人家來旅游，沒有吃、沒有住，有什么意思？”為了改善這種狀況，陶鑄從抓糧食生產入手，要求普種雙季稻。有個干部在地委會上爭辯說，桂林處在湘桂走廊的風口上，土地貧瘠，只能種單季稻。陶鑄堅定地說：“我的口號就是‘打倒單季稻’。”后來地委書記王祝光向陶鑄匯報，桂林地區各縣情況不同，可以分為種單季、雙季兩種地區，請示是否區別對待。陶鑄說：“好。先把桂林附近的幾個縣搞成高產示范區，帶動全地區，使桂林成為莊稼好、馬路平的地方，人家來了就感到煥然一新，真的到了人間仙境。”后來，雙季稻逐漸推廣開來。今日興（安）、全（州）、灌（陽）一帶，已成為廣西出名的產糧區，贏得了“湘桂走廊上崛起的糧倉”的美譽。

（摘自《黨史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