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區域產業發展適切性研究
——以浙江省為例*

梅笑雪

(1.杭州職業技術學院達利女裝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2.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福建 廈門 361005)

2015年浙江省頒布了《浙江省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實施意見》，指出要“增進學校人才培養與社會人才需求和使用的契合度”和“完善專業設置動態調整機制，提高專業與產業匹配度”[1].2019年國務院發布《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按照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對接……完善高等職業學校設置標準.”[2]高等職業教育培養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對我國新時期經濟轉型、產業升級和社會穩定作用日趨重要.專業是職業教育與社會職業需求的契合點，專業設置、人才培養規模與行業需求能否精準對接，是職業教育為經濟社會發展有效提供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供給的起點.浙江省作為中國東南沿海經濟增長較快，經濟規模較大的省份，產業轉型升級和重點發展產業結構變化在我國具備一定典型性，高職院校專業需求變化同樣在全國具有代表性.本文以浙江省內高職院校作為研究對象，重點探討高職專業的招生規模適切性和專業結構設置適切性，探索與區域產業協調發展的專業調整優化方案.

1 浙江省產業結構現狀

本文基于浙江省統計局、國家統計局浙江調查總隊在2011年至2020年《浙江省統計年鑒》《浙江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等統計數據，提取分析得出產業結構變化和對應行業從業人員增減趨勢，為后續專業需求分析奠定基礎.

1.1 產業結構

目前浙江省的經濟發展狀況主要以第二、第三產業為主.工業化中期，第二產業比重占主要地位，第一產業地位下降，第三產業地位上升，產業結構明顯重型化，呈現“二三一”結構分布.自2014年開始，以產業知識化為主要特征，實現了“三二一”的產業結構新布局，見圖1所示.根據《浙江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截止2020年，省內GDP為64 613億元(合9 039億美元)，比上年增長3.6%.其中，第一產業增加值2 169億元，第二產業增加值26 413億元，第三產業增加值36 031億元，分別增長1.3%、3.1%和4.1%.10年間，第一產業的比重從2011年的4.8%逐年緩慢下降至3.3%，第三產業占主導地位，比重逐年遞增.作為改革開放的先行地，浙江省深入實踐“八八戰略”，未來的發展重心仍舊放在第三和第二產業，當前的產業結構符合總體布局.

圖1 2011～2020年浙江省生產總值及增長速度

1.2 從業人員情況

根據浙江省2011～2020年從業人員規模梳理顯示(見圖2)，與產業的發展規模呈現一定的正相關.從事第三產業的人員比重約為總從業人數的一半，人員規模和比重逐年緩慢上升；第二產業的從業人員規模比重基本持平，略有縮減；第一產業從業人員比重每年下降且趨勢明顯.

圖2 2011～2020年浙江省各行業從業人員規模變化

2 浙江省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現狀分析

截止2021年，全省有48所獨立的高職院校.按學校性質劃分：公辦院校39所，民辦院校9所；按學校類型劃分：綜合類院校23所、理工類院校10所、財經類院校8所、醫學類院校2所、藝術類院校2所、政法類院校1所、體育類院校1所，師范院校1所.

2.1 專業設置概況

2004年10月，教高司[2004]20號《普通高等學校高職高專教育指導專業目錄》(以下簡稱目錄)和[2004]4號《普通高等學校高職高專教育專業設置管理意見》頒布，結束了我國高職教育沒有國家層面規范完整的專業目錄的歷史.2021年3月，教育部再次對高職專業目錄進行修訂，頒布了《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原則上專業大類對應產業，專業類對應行業，專業對應職業崗位群或技術領域，調整設置了97個專業類， 744個高職專科專業[3].另一方面，參考全球權威的行業分類標準如聯合國國際標準產業分類(ISIC)、全球行業分類系統(GICS)等，最終采用《國民經濟行業分類與代碼》(GB/4754-2017)對各行業進行細分[4]，將各專業劃分為19類行業，并分別映射至三大產業中去，最終整理成2021年度浙江省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的具體情況.

通過數據發現2021年浙江省高職院校共設有專業大類19個，專業75個，專業數323個，專業布點1 344個.實現了專業大類實現全覆蓋，專業數覆蓋較為全面的局面，見表1.

從產業層面分析，近三年來浙江省的專業設置結構保持“三二一”結構，其中第一、第二產業的專業布局較小，專業布點數較少，較為穩定.專業布點數排名前3位的專業大類共有專業點數210個，其中財經大類的專業38個，專業點數共305個，占專業布點總數的22.69%；裝備制造大類專業29個，專業點數共188個，占13.98%；電子信息大類的專業3個，專業點數共182個，占13.54%；文化藝術大類專業36個，專業點數127個，占比9.45%.

2.2 招生人數概括

從產業大類層面來看，2019年三大產業類招生人數占比分別為2.2%、25.5%、72.3%；2020年基本持平，招生占比分別為2.04%、26.03%和71.93%；2021年第一產業略有增幅，第二、第三產業則有細微萎縮，比例變為3.06%、25.44%、71.5%.但總體來看，第一、第二產業的招生規模仍舊偏小，傾向于第三產業仍是趨勢.

從專業大類層面來看，以2021年為例，財經商貿大類的招生人數遙遙領先，超過4萬人；裝備制造大類、電子信息大類位列第二、第三，均超過2萬人；文化藝術大類、土木建筑大類和旅游大類緊隨其后，招生數均超過1萬人；能源動力和材料大類、水利大類、生物與化工大類招生人數最少，均不到1 000人，見表1.

表1 浙江省2019～2021年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招生情況 人

3 浙江省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發展契合度分析

3.1 浙江省產業結構與從業人員結構適切性研究設計

產業結構與從業人員結構的對接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產業發展對勞動力的需求現狀[5].而以Kendall系數和Spearman系數組成的雙系數模型計算出的產業產值比重與從業人員比重的相關系數可以表現出其對應的相關程度值，可從另一個方面來印證對接度.

Kendall相關系數，是一個用來測量兩個隨機變量相關性的統計值.Kendall檢驗是一個無參數假設檢驗，它利用計算得到的相關系數去檢驗兩個隨機變量的統計依賴性.Kendall相關系數的取值范圍在-1到1之間，當τ為1時，表示兩個隨機變量擁有一致的等級相關性；當τ為-1時，表示兩個隨機變量擁有完全相反的等級相關性；當τ為0時，表示兩個隨機變量是相互獨立的[6].

其計算公式(1)為：

(1)

式(1)中，N表示被評的對象數，K表示評分者人數或評分所依據的標準數.Spearman相關系數用來估計兩個變量x、y之間的相關性，其中變量間的相關性可以用單調函數來描述.如果兩個變量取值的兩個集合中均不存在相同的兩個元素，那么，當其中一個變量可以表示為另一個變量的單調函數時(即兩個變量的變化趨勢相同)，兩個變量之間的ρ可以達到+1或-1.其計算公式為：

(2)

式(2)中，x和y分別為樣本集合.

本文利用SPSS21.0軟件測算產業產值比重與按國民經濟行業分類從業人員比重的相關關系，以產業產值比重為自變量(X)，以產業從業人員比重為因變量(Y)，運用一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相關數據，設定置信區間水平為95%，2019～2021年浙江產業結構與從業人員結構相關關系如表2所示.

表2 2019～2021年浙江產業結構與從業人員結構相關關系

注 :***p<0.01;**p<0.05;*p<0.1

由表2可見，第一產業產值比重與從業人員比重的擬合優度值為0.973，表示兩比重值呈現顯著相關關系.同時雙系數模型所計算出的相關度均值為0.988；根據回歸方程可以得出，浙江第一產業產值比重每增加1%，第一產業從業人員增加6.142%，對就業拉動影響較高；但其回歸系數為6.142，說明第一產業勞動力密集程度較大，勞動力素質并不再符合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要求.

第二產業產值比重與從業人員比重僅呈現中等相關性，其擬合優度值僅為0.598.第二產業產值比重每增加1%，第二產業從業人員增加0.108%，對就業的拉動影響很小；但其常數項為39.968，說明第二產業勞動力亟需提升對口.

而第三產業產值比重與從業人員比重呈現顯著相關關系，其擬合優度值為0.989，高于第一產業產值比重與從業人員比重的擬合優度值.并且雙系數模型的計算結果為1，相關性非常顯著，但產值比重每增加1%，第三產業從業人員僅增加0.974%，對就業的拉動影響也并不明顯，且其常數項為負數，說明第三產業勞動力的社會需求較大.

3.2 高職專業布點數與行業生產總值結構偏離度分析

專業與行業結構偏離度Ti采用各個行業的專業布點數，即Xi與行業上一年的產值Yi-1進行計算，具體計算公式(3)為：

(3)

式(3)中，Xi表示第n年行業專業布點數,Xn表示總布點數的比值；Yi-1表示i行業上一年的生產總值，Yn-1表示上一年各行業生產總值的比值，Yi-1/Yn-1表示i行業上一年度的GDP構成比.如果Ti大于0，說明該行業專業布點數過多；如果Ti小于0，則說明該行業專業布點數過少.Ti趨向于0說明專業布點和該行業較為協調發展，適切度較好，越偏離0則說明適切度較差.

專業布點數和招生人數等原始數據主要來源于《浙江省高等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2019～2021年)》，浙江考試院和各高職院校招生網公布招生數據，各個行業的國民生產總值主要來自于《浙江省統計年鑒(2019～2021年)》，最后將整理好的數據代入公式(3)，獲得統計結果，見表3.

表3 浙江省2019～2021年高職院校專業布點與行業結構偏離度

從表3中數據可以看出第一、二產業的專業結構沒有跟上產業發展的速度，需要進一步的調整與優化.細化到“工業”特別是“制造業”專業設置偏離度為-0.46，比如“工業機器人技術”專業全省布點為20個，未來可以在“智能裝備”“生物技術”“節能與新能源汽車”等行業增設專業布點，使“產業往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服務化方向發展”[7].其次，第三產業中“批發和零售業”“房地產業”“公共管理”“租賃和商業服務”“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的偏離度均呈負值，對應的專業布點數略偏少，未來在專業設置時可考慮與數字貿易、智慧社區、養老托育等亟需產業相融合.

此外，部分專業設置供大于求，第三產業的“文化、體育與娛樂業”“住宿和餐飲”“金融業”等專業三年平均偏離度高達13.96，2.20，1.99，此類行業屬于勞動密集型，服務技術含量較低，從數據來看專業設置布點較多，存在高校跟風趨同，盲目擴張的現象.

3.3 專業招生人數與行業從業人員總數偏離度分析

招生人數與行業從業人員偏離度Qi采用各個專業的布點數，即Ei與行業上一年的產值Fi-1進行計算，見式(4)：

(4)

式(4)中Ei表示第n年各院校i專業招生總人數，En表示各行業招生總人數的比值；Fi-1表示上一年i行業從業人員人數，Fn-1表示上一年各從業人員總人數；如果Di大于0，表示行業專業規模與行業從業人員需求不適切，招生人數供大于求；反之，表示該行業招生人數供不應求.Di越趨向于0說明兩個指標越協調，越偏離0則適切程度越差.

將各高職院校的招生人數與行業從業人員數量代入公式(4)，獲得偏離度統計結果，見表4.

表4 浙江省2018～2020年專業招生規模與行業從業人員偏離度

從表4中可以得出，第一、二產業技術技能型人才供應不足，“農林牧漁業”“工業”與“建筑業”相應專業的偏離度呈負值，三年平均偏離度分別為為-0.78，-0.51，-0.20，表明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人才供應不足.其次，服務類應用型人才培養規模欠缺.近三年在第三產業中與服務行業相關的人員偏離度均低于0，包括“租賃與商務服務業”“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公共管理、社會保障和社會組織”.未來可加快生活性服務業品質化、職業化發展，持續培養文化、健康、家政、旅游等消費熱點，招生規模可加大.部分專業招生規模遠超行業所需.第三產業的“金融業”三年平均偏離幅度達到20以上，畢業學生面臨很大的失業隱憂；“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的招生規模累創新高，“文化、體育與娛樂業”三年偏離度逐年縮小，但仍達到9.27.此類行業入行門檻較低，人員流動性較大，一直出現招生過熱現象，縮小招生規模成為當務之急.

4 結論

首先，政府應加強宏觀調控，系統規劃全省專業發展的目標和結構，對于市場熱門但市場需求飽和、就業率低和設置重復度高的專業應加以控制，對于市場冷門但新興產業急需，辦學成本較大的專業，提供資源支持和政策傾斜，動態調整專業布局.其二，政府委托第三方機構建立“產業-就業-專業”信息發布平臺，根據本地區經濟發展規劃、本校的專業規劃與資源條件，科學制定專業動態調整機制，建立專業預警機制.其三，建立產教融合多元培養體系，開展“1+X”技能證書互認.目前浙江省共設有兩批產教融合型“1+X”認證試點高職院校101個，試點學生數超2萬人，采用校企共育共認的培養模式，能進一步控制專業設置規模.最后，明確自身的辦學定位，在設置專業時，需緊密圍繞地方產業的特色, 主動適應地方和行業經濟建設的需要.并且與同類院校同類專業的方向、規模進行對比, 尋找打造特色專業、品牌專業的突破口和有效途徑，尋求差異化的區域競爭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