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蜂少年（9）

謝長華│文

第三章 茶花蜜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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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際，地處湘西南的雪峰山脈又陰雨連綿起來。由于這里地勢很高，自然更加寒冷，因此，銀坪水庫四周的高峰山巔上，總是白靄靄的：那些在高峰上四處飄動的灰白，是云霧，那些整日凝固的亮白，卻是迎風凌寒的霜雪。

天氣惡劣，山花稀少，蜂箱群不但無蜜可搖，還得時常喂些砂糖水。帳篷里早已預備了幾百斤白砂糖。

好不容易等到天氣放晴，一家子立即將蜂箱轉了場，但也只是平行移動了兩三公里遠——仍然在銀坪水庫附近。

這邊的山峰上，野茶樹明顯茂密了許多。這是丁火石利用空閑時間采山時無意間發現的。

湊近一看，只見野茶樹的枝丫間，綴滿了星星點點的花苞。丁火石深情地望著這些野茶樹，對妻兒說：“這是我們今年最后的希望了，也是最好的蜜源啦。但愿今年冬天能多有一些晴朗天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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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節前的半個月里，也是天遂人愿，天氣果然晴好，野山茶花開得熱烈奔放，遠遠望去，雪白中浸透著淡淡紅暈。每朵野山茶花都奉獻著豐富而濃稠的花蜜。因此，在這陽光柔和得有些懦弱的冬日，只見工蜂們一派繁忙：飛出蜂箱時快如閃電，瞬間消失在山野間的山茶樹叢中；飛回來時肚腹脹鼓鼓的——它們吸足了茶花蜜，兩只后腿上還裹了兩小團花粉，黃黃亮亮的……

元旦七天長假里，野茶花蜜終于開始收獲啦！

每個蜂箱都有蜂蜜可搖，有些特別興旺的蜂箱里，竟然有兩三頁滿滿的儲蜜坯，用手一掂，有些沉手——茶花蜜比普通蜂蜜更加濃稠，自然格外沉！

忙得一家人根本沒時間偷閑伸腰，卻樂得一個個喜滋滋的，如同淘金者終于挖到了含金量極高的金礦。

丁火石說：“我養了快二十年蜜蜂，今年的茶花是最旺的。真是‘百年難遇金滿斗’啊。”

豐紅蓮喜得雙頰綻開了紅花：“一來，今年冬天遇到了好天氣，更主要的原因是找到了一個好地方。志根爹，你是最大的功臣！”

“這些蜜蜂才是最大的功臣！”丁火石謙虛起來，卻滿臉得意。

由于茶花蜜過于濃稠，加之氣溫較低，就算是陽光高照的大白天里，搖起蜜來也是比較麻煩的。

因此，志根主要任務是負責燒火、烤蜂坯。他早已在旁邊燒了一堆大火，全是干爽的竹塊和竹枝——這種竹柴既容易生火，火焰又亮又高，還沒有多少濃煙。

丁火石把可以搖蜜的蜂坯拿出來，用小掃帚小心地拂去上面的成蜂后，豐紅蓮就用長條薄片刀輕輕割開封皮，然后再遞給志根。志根就把這頁蜂坯放在火堆旁不遠不近地烘烤起來，不多會兒，白得像凝固的豬油般的蜂蜜開始慢慢熔化，當蜂房里的蜂蜜快流淌出來時，趕緊放進搖蜜機里……

搖蜜流程就這樣周而復始，工作進程顯得有些緩慢。

主要是耽擱在烤蜂坯上，蜂坯不能烤得太急，否則會烤焦蜂房，也會烤傷蜂房里的幼蜂；也不能烤得太緩，否則，巢坯的這一端才開始烤熔，那一端又凝固了，而原先烤熱放在搖蜜機里的那頁開始凝固，另一頁卻還沒烤好。因此，很多時候，丁火石會過來烤蜂坯。

縱然如此，茶花蜜還是搖得不太流暢——搖著搖著，蜂蜜就在搖蜜機里開始凝固了，把蜂坯從搖蜜機里拿出來，蜂房里還有許多凝固的蜜沒搖出來。

豐紅蓮惋惜地說：“這茶花蜜太珍貴了。我們再烤一下，重新搖一次吧。”

丁火石卻說：“不搖了，多留些給蜜蜂們吧，好讓它們過冬。以后還要特意給它們添加糖水呢。茶花蜜對人類是上好的補品，對蜜蜂也一樣，這樣有利于它們今后繁衍生息?！?/p>

一家子整整忙碌了六天，總算把所有蜂箱都搖了一遍，竟然收獲了三百多斤野山茶花蜜。

望著這滿滿六大桶豬油般白亮的茶花蜜，丁火石喜得一把抱起兒子：“我們這次能發個小財啦，這么好的茶花蜜可以賣到七八十塊錢一斤！只要山下的市場趕集，我就去賣蜂蜜。志根，你安心把書讀好就行啦！只要這個冬季再晴些日子，說不定還可以搖一次茶花蜜呢。志根，快去學校吧，時間不早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