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妻感動

劉水清

1974年青年節，兩個一見鐘情的人在洋鼓、洋號聲中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回憶這四十八個春秋冬夏的歷程，我不得不感謝善良、勤勞、質樸的愛妻。如今，雖然她身患多種疾病且難以治愈，但我一定得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她嫁到我們劉家，極盡賢良勤勞之德。前村后灣里，人人稱她“嫂娘”。我們有胞弟妹六人，她是長嫂。在那個貧困的年代，一家八口擠在一間瓦房里，因此父母商量分家。我們分得一間小小的破漏廚房，大概有三百塊次平瓦，八百塊老磚，椽皮全是楝樹、柳樹。當時，全家老少幫我們搬家。為了棲身之處不漏雨吹風，于是，我向舅父村里買了三千塊土磚坯，到仙桃禹王村又買了八百塊平瓦，買了幾棵伯母種的楝樹、柳樹，請木匠、瓦匠施工一周，搭起了晴天能遮陰，雨天能避雨的六柱兩間簡易房。1981年，一場狂風驟雨摧毀了我住了五年的這個家。當時，愛人還在房里篩米，幺兒子坐在架椅子中，多虧左鄰右舍將她娘兒倆從倒塌的屋里扒出來。這下又要搭“窩”啦！這個節骨眼兒上，又多虧了岳父家全方位支援，那真是有錢出錢，無錢出力，借磚買瓦，重新量了尺寸買了幾根杉樹檁條兒，第二次勉強搭起了一棟六柱三間磚瓦房。直到1992年，眼看房子面臨坍塌，我不得不再向親友東借西挪（愛人娘家胞兄妹十一個），在當地還算比較先人一步地建造了預制板型的小樓房。

我的妻在我劉家，無論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總是為兄弟們著想，老臺基老屋留給弟弟們住，寧可自己吃虧受屈也傾盡全力幫扶我的弟弟妹妹。弟弟們既把她當大嫂，又把她當娘親，故稱她“嫂娘”。

后來，我又建了一棟樓房，這回蓋完房子，又是債務累累。于是，她和我商量，由她帶三個孩子在家務農，既當娘又當爹。我呢，騎著永光牌自行車到漢口火車站金家墩賣小菜。春節回家時，妻對我說，她還學會了挖蓮藕，生產隊分的塘堰種上了六月泡子藕，人家都是男勞力挖藕，可她身為女人照樣下塘。我喜不自勝，因為挖的藕可以天天挑到街上賣，共賣了一千二百塊錢呢！鋤頭片上出黃金，她用鋤頭一鋤一鋤地鋤啊，硬是刨出了白花花的棉花，記得那棉花在漢陽蔡甸能賣八塊錢一斤。那時，農村以棉花為主，水稻為輔，農藥是生產隊自熬的土農藥，蟲子打不死，到了長桃子的時候，把棉稈一搖，地上的夜盜蛾成蟲只能用手抓。可見她一個婦女，流了多少汗和淚呀……

再后來，孩子們長大了，再窮不能窮教育。長子是定向委培生，衛校畢業后衛生局欲把他分配到鄉鎮醫院上班。我和妻商量，無論如何讓他讀醫科大學。1998年，長子終于從醫科大學畢業了，被分配到漢川城關醫院工作，后來調到漢川市精神病醫院，一干就是二十三年。他對工作負責，2007年入了黨，是人們心目中醫術精湛、醫德高尚的好醫生。蒼天有眼，外孫子大學畢業，在深圳創業也是事業有成！孫女也考上了武漢傳媒學院。小孫子已經讀初中啦！

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福禍”。今年6月17日，小孫子是班上的籃球隊長，在漢川國家電網球場不幸骨折，當夜入住武漢市兒童醫院。“屋漏偏逢連夜雨”，6月20日，愛妻倒在新漢都小區樓棟門口，幸虧搶救及時，當即入住漢川市人民醫院。

出院后的她，步履蹣跚，舉步維艱，仍然抱病陪孫子讀初中……當遠在河南的女兒每周打視頻電話時，當長子每天望聞問切時，當幺兒在羊城打來視頻電話時，當我幫她按摩、幫她洗澡時，她情不自禁，老淚縱橫……

她不斷嘮叨，幾點要睡覺，家庭作業做了沒有，清晨六點敲開孫子房門，提醒孫子要上學了，囑咐“戴口罩，多穿衣服……”

如今，她雖然身患腦梗死、腦腫瘤，外加糖尿病多年，又半身不遂，但依然惦念背井離鄉、謀生計的子女們，還有在外讀書的孫子、孫女們，還時常叮囑我“多栽花少栽刺”，要永遠不忘記是共產黨給我們全家帶來了小康生活……

她一生善良、勤勞、質樸、厚道，是尊老愛幼的模范式的婦女代表，她的言行，令熟悉她的人都肅然起敬。我與她恩愛有加，我將陪伴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程。一路走來，我們相濡以沫的四十八個春秋冬夏，虧了她為了這個家作出了巨大的犧牲……

祈望愛妻創造生命的奇跡，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