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小龍
天黑了,一個人在內心變臉
紅黃藍綠都是面具
夜色深重,隱去醉酒者熱血的奔騰
一場雨降臨,如尊貴客人到來
不需迎接湖水升起,也能聽見
與影子擁泣的回聲
面壁而泣吧,把雙眼埋進兩手
只有這姿勢是無罪的,仿佛禱告
只有這樣,這深夜叮當作響:
一個人是不需要受損的,他
只接受風雨的親吻
啼哭,或者嘲笑
這是一個人必然的遭遇
花朵衰微,草木凋零
一粒沙,被風吹向無垠
被撲打的只是沙之身
沙子內心刀子般冷靜
風暴裹挾著雙腳
一粒沙,有十億沙的疼痛
在沙的世界,一個人是孤獨的酒瓶
吹著口哨
推搡著風前進
只有孤獨恒常如新
一個人,就是一條河
一條在時間之野奔跑的河,拍打兩岸
仿佛鼓掌,撣去塵埃
重新起跑,我不知道
一條河是不是一個人。在無端崖
時空大野上,他是否散步,懷疑或大否定
我在一座小縣城里逃命,仿如一滴水
隨時干涸的掙扎
朝向大海的奔赴
午后槐樹輕搖,咀嚼著風
多少年過去了,這咀嚼吞下大量時間的碎片
細葉,碎花,散發著香味的樹
在花園里走動,竊竊私語
綠葉訴說著不滿。春天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