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男”執掌新加坡

文湯興

2020年3月25日，時任新加坡國家發展部長兼第二財政部長的黃循財在國會發言時流淚了。他哽咽著感謝抗疫工作人員，其態度令人動容。許多國民后來表示，相信會為新加坡流淚的人，能夠帶領好這個國家。

在此之前，可能沒有人想到他會成為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的“接班人”。

時勢造英雄

2022年4月16日，李顯龍在召開發布會時表示：“我們的計劃是若人民行動黨能贏得下屆大選，就由黃循財擔任總理，這件事已經決定好了。”當然，人民行動黨自新加坡獨立以來，從未輸掉過大選，黃循財也因此被認為是李顯龍的“接班人”。目前，黃循財已被任命為副總理，在李顯龍休假或出訪期間擔任代總理。

新加坡《聯合早報》用“時勢造英雄”來形容黃循財，認為他在領導新加坡抗疫工作上的出色表現為他贏得了這次極其重要的機會。

新加坡追求政權的穩定連續。按照慣例，新加坡現任總理預告退休年限后，會提前公開下一任接班人。2019年5月，李顯龍任命當時的財政部長王瑞杰為唯一的副總理。2020年是新加坡的大選年，如果沒有疫情，接棒或在大選后不久完成。

疫情的到來打亂了李顯龍的交棒計劃，他在2020年大選后表示，交棒時間點將取決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形勢，他承諾在危機渡過之前留任總理。

就是在抗擊這場疫情中，黃循財脫穎而出。2020年1月，他被委以重任，與時任衛生部長顏金勇共同出任跨部門抗疫小組聯合主席。黃循財的工作主要是跨部門溝通，與其他部長共同去線下走訪。每天傍晚，他都會在電視上向全體國民匯報疫情形勢。

黃循財沉著謹慎，決策穩健。他頂著巨大壓力，助力新加坡在初期成為“抗疫優等生”。即使后來疫情反復，新加坡總體抗疫成績仍然可圈可點，他也因此聲名鵲起。

2021年4月，王瑞杰因故宣布放棄“接班”。不久，黃循財等人便成為了李顯龍“接班人”的熱門人選。李顯龍與幾位部長商量之后，委托人民行動黨前主席許文遠與新加坡政府決策團隊19位成員一對一面談，向他們征詢有關“接班人”的意見。這19人中有15人推選黃循財為新加坡執政黨第四代領導團隊新領導人，隨后，黃循財還得到了李顯龍和所有國會議員的支持。

為新加坡流淚的“暖男”

黃循財成為李顯龍“接班人”之后，多位部長在社交媒體上寫下祝賀信，評價他“善于溝通”“冷靜縝密”“低調謙虛”。有學者認為，黃循財的政治能力不一定是最突出的，但他最能夠促進隊伍的團結，這一點在他疫情期間的跨部門協調工作中也有所體現。

對于這一結果，國民的滿意度也很高。這在民眾想法日益多元，對長期執政的人民行動黨以及政治領導更為苛刻的當下，頗為難得。新加坡民調機構“黑箱研究”的民調顯示，有63%的受訪者看好黃循財擔任黨領導和總理，其中，年輕人態度最為積極。至于為什么支持黃循財，不少受訪者提到了他在國會發言時流淚的事。李顯龍也在聲明中表示，民眾的反應顯示，大家都很開心他做了這個決定，并對這個決定感到滿意。

人們很難用“政治強人”來形容黃循財。如果說李光耀等幾位總理是“超人”，那么，黃循財就是普通人。在2011年之前，黃循財做了14年公務員，長期默默無聞。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從未對職位、權力或者權勢有過貪戀。

2011年，黃循財參加新加坡國會選舉，當選西海岸集選區國會議員，并在同年被任命為國防部兼教育部政務部長。2015年，他被任命為國家發展部長，該職位在內閣中排名靠后，他在新加坡政壇的存在感也不算很強。

2020年是黃循財的轉折年。在新加坡抗疫期間，許多部長都因為語言表達的強硬令公眾不滿，而黃循財極具親和力的形象卻為他圈了不少粉。在上任財政部長之后，因為要向民眾“增稅”，他用了“財政部長不是財神爺”這樣巧妙又接地氣的表達，因此也并未招致過多反感。

草根中的精英

黃循財并非傳統精英，而是“草根中的精英”，這樣的形象也為他賺取了不少好感。新加坡很多普通民眾認為，那些自小學起便就讀名校，拿著總統獎學金去劍橋留學的部長們，并不真的了解普通人。而黃循財在政府組屋里長大，小學與中學都就讀于普通學校，與大部分新加坡人有著相似的成長經歷。

黃循財是70后，是比較年輕的領導人，他彈吉他，騎摩托，追星，愛護寵物狗，這些特點很容易吸引年輕人。他還有強大的共情能力，與其他的“冷面”精英很不一樣。

人民行動黨在新加坡長期執政，數十年來，選民的心態和要求發生了改變，很多人希望領導層也能夠多元化。黃循財也表示，不能假定人民行動黨贏得大選是理所應當的。人民行動黨需要“新面孔”來面對新時代的選民，而黃循財就是這張“新面孔”。

黃循財的社交媒體主頁人氣很高，且評論區基本都是好評，大家都夸獎他又萌又接地氣。黃循財自幼說英語和馬來語，在疫情襲來后開始補習華文，如今已經可以說一口流利的華語，這在華人占總人口數75%的新加坡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他還常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他唱華文歌曲的視頻，據說，他最常聽的歌是《朋友》。

因為抗擊疫情，黃循財兩年多都沒有休假了。“而今我將承擔起很可能是此生最大的重責，我將盡我所能，參與和傾聽，并持續學習和改進。”黃循財在確認接班后說道。

黃循財的親和力為他贏得了支持，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被看作是一個有智慧有遠見的政治家，至少目前是這樣。新加坡奉行小國大外交，李顯龍不止一次表示，小國很難生存，尤其在世界格局發生巨大變化之際。新加坡的國策，是要在世界舞臺上能夠聽到新加坡的聲音，提升其存在感。不少學者對黃循財感到擔憂，就在于黃循財目前在國際事務上還缺少歷練。

做新加坡的領導人很難，僅僅是有親和力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