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什么人

□ 莫小米

一對父子，都是醫生。兒子60 多歲，已退休；父親出生于1921 年，還在行醫，每周坐診兩天，為排在前20 位的病人就診，無須預約。

父親的小診所位于法國南部一個小鎮，回想70 年前第一次給人看病時，青霉素還非常稀罕。為避免專業知識落伍，多年來他訂閱各種醫療期刊，不斷學習。

醫生是有風險的工作，妻子多年前在診室遭到攻擊受傷，但他仍堅持行醫，初心不改。

為什么？他說：我們這個地區有1.9 萬人，卻只有3 個醫生，我怎能退休？我愛醫學，也想保持有活力的生活。一旦停止工作，我這個歲數，無非是在家里看看電視打打瞌睡，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醫生是平實而高尚的職業。

還有一對醫生父子，中國人。

2019 年年底，國際醫學期刊《柳葉刀》發表了一篇獲獎文章。文章是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麻醉科醫生譚文斐寫的《給父親的一封信》。

他的父親，28 歲就成為優秀的普外科手術醫生。1974 年，一次胃部大部切除手術，患者沒有完全清醒，誤吸致窒息死亡。1993 年，一次顱內動脈瘤夾閉術，患者麻醉拔管時嗆咳，血壓急劇上升，導致動脈瘤再次破裂，患者死在手術臺上。他的父親，一夜之間雙鬢斑白。

譚文斐暗下決心，堅決不報考醫學院。

但譚文斐最終還是選擇學醫。1998 年，父親彌留之際，把譚文斐叫到身邊，留下了遺言：畢業后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還是做麻醉科醫生吧，外科離不開麻醉，麻醉工作風險高，沒有人愿意從事這份工作，你是我兒子，我希望你能勇挑重擔。

醫生是一定有遺憾卻依然無畏前行的職業。

在浙江杭州某醫院，一位病人從縣醫院轉來時，上吐下瀉，腎功能已到了急性尿毒癥的程度。入院后，補液、糾酸、抗炎、血透，所有能用的治療方法都用了，病人的情況卻越來越差，經驗豐富的醫生們都覺得十分奇怪。

此時，醫生捕捉到一個轉瞬即逝的表情，病人妻子始終平靜的臉上，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像是百草枯中毒，難道是有人投毒？病人和家屬均否認。醫生一面不動聲色地檢查一面報案，警方介入后證實了醫生的猜測。

醫生是穿透迷霧、查明真相的職業，就像偵探一樣，令人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