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妙彬
父親健在時
早上出門,看著我搭上返城的班車下云漫嶺
時間需要一天
路途順順利利
傍晚吃飯時分,父親會從鄉下打來電話
回到城里了吧
我答,到了
父親不在了
我每從云漫嶺返城
傍晚吃飯時分
囑小孩打電話給他們奶奶
報一聲平安
有時事多忘了
老母親會從鄉下打來電話
回到城里了嗎
我答,到了
如今,兒子到一百多里外讀寄宿中學
一人獨自返校
出門時我交代他到學校后
打一個電話回來報平安
嗯,兒子應答一聲
八十年代的一段風
在兩省交界轉彎上坡的公路上
那是兩個初中生,一男一女,一輛單車
上去,是一個省
向下,是另一個省
小鎮中學在小山頭
一段風上去,一段風下來
那弧度,皆是十四五歲的
貴州大學南校區的半山上
農學院的教授在聽風路上聽風,散步
路邊的空地上種滿作物
教授們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這是學風嗎
在杭州,風起路一直走下去
看到西湖的風
由此看到西施腰上的風
幾千年來,女人們學習,男人們欣賞
南方,還是南方
蜿蜒的潯江兩岸長滿竹子
風不是一段,而是一匹,兩匹,三匹
十萬匹,萬萬匹
我的心跟著起伏,彎腰,鞠躬,再鞠躬
山水突然徘徊
河流從一個縣深深彎入另一個縣,地理的蜿蜒
每一寸既有惆悵,又生歡喜
吃驚的是
河流又深深地彎出來回到原來的縣
幾多曲折叫懷安鄉,叫渡下鎮
田畝肥美又青山嫵媚,果實和陽光叮當
水美村從眼前過的時候
蜿蜒的心看到一個蜿蜒的人,她有婀娜的腰
這個人給了我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個人,一直保存一段新鮮的山水
當然是我徘徊了
蜿蜒的還有炊煙,彎曲的又有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