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 夏
總會有一場暴雨降臨白馬鎮
那是第一次,我十三歲目睹臺風過境
它摧毀了香蕉園,那些散落滿地的青皮香蕉
它們即將成熟,像一個女人懷孕分娩
那些田間光禿禿的殘肢,再也看不到
太陽升起的高度;再也看不到母親戴斗笠
采摘這些鄉間的幸運果實
第二次,白馬鎮在春風中變得樓層林立
雞犬相聞的巷子被歷史改寫
榕樹下建起木屋,啤酒烤魚,胭脂蘭蔻
青年人在一場暴雨中談論詩歌
那些激動的言語間,宣示著他們關于詩的信仰
最近的一次,在去年,在白馬鎮的暴雨中
我和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女相遇
她驚慌中向出租車招手,抱著懷中淋濕的嬰兒
她在暴雨中,一個人撐傘穿行過一排排路燈
她年紀尚小,身材清瘦,大雨和風吹得身體傾斜
暴雨中,我落淚的薄情不過是作為一名母親
把這些孤獨的愛像火柴一樣再一次劃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