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棟
流水遠去,豌豆有難以為繼的滄桑
紅棗搖盡撥浪鼓。在小白鄉
收割殆盡的漫坡上,苞谷粒二次發芽
蔥綠背面,新的腐朽正在發生
而雨停一瞬,河灘重新呈現空曠之美
那些沿河奔跑的少年,已于昨夜
蓄起了絡腮胡。游魚在長大
一些生出翅膀,企圖倒躍入天空
也有一些裝上輪子,給向西的運糧隊
延展不知名的新旅。這些都可忽略
我看到的是,雷霆收起家什
鋤頭長出新銹,遙遠的喀喇昆侖山
大雪正在埋沒背著墓碑的西行人
哀樂高于所有人的悲聲
在午后,蟬鳴的斜刺里插入
加劇了這一點
咿咿呀呀的青衣唱腔里
忽然就有了曖昧的味道——
村姑在鋤禾,貨郎
隔著田壟高聲叫賣新出的絲線
樹葉上柞蠶行動緩慢
它的身體即將被自己構筑的牢籠所圍困
而困于木頭里的人執著于銅器
尖銳、絕望、不甘
仿佛英雄遲暮
仿佛帶著火苗趕路的人,呼吸
也有灰燼的味覺
蹄聲陳舊
如他最后放出的那匹老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