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市綠地鄉土植物應用現狀與苗木供應關系探討

尹 慶，趙 晨，聶 毅，徐瑞萍

(1.廣州城建職業學院，廣東 廣州 510925；2.廣東水利電力職業技術學院，廣東 廣州 510925)

1 廣州市鄉土植物城市綠地應用概況

鄉土植物，又稱本土植物(Indigenous Plants)，廣義上可理解為對某一特定地區具有高度適應性的自然植物區系成分的總稱，是最能夠適應某一區域特定氣候生態環境的植物群體[1]。本文所論述的城市綠地鄉土植物，指在當地自然植物區系中，具有突出的城市綠地景觀應用價值的部分鄉土植物。

這部分鄉土植物，與外來植物相比，經多年的應用，普遍認為具有許多優點，如：種群豐富，特性各異，

具有極強的地域特色；適應性強，穩定度高，抗逆性強，養護管理成本低；生態安全性強，對城市生態系統不會構成威脅等[2-5]。

廣州地處我國大陸南端，總體地勢北高南低，北回歸線從中部穿過，主要林地類型為南亞熱帶季風常綠闊葉林。2004年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對廣州市陸生野生植物資源進行了本底調查，結果顯示：廣州市共有維管植物255科1277屬3338種，其中茶科、殼斗科、?？啤⒄量?、紫金?？?、薔薇科和茜草科是本地種子植物區系的代表科，涵蓋了廣東省內50%以上的植物資源[6]。多年來相關科研技術人員對廣州及周邊地區鄉土植物應用現狀的調研發現，目前市場上可供應的鄉土植物種類和數量與這一豐富的資源量存在明顯差距[7～10]。

2 研究目的與方法

王忠、盧紫君等在2010年前后對廣州市鄉土植物應用的現狀進行了相關調研與統計分析，對鄉土植物在廣州市綠地的應用現狀及存在問題進行了詳細研究[11，12]。為厘清目前廣州市鄉土植物應用是否依舊存在上文所述的問題。2020年，根據廣州市各類城市綠地的類型和規模，選取3個主要城市公園(白云山風景區、越秀公園、云臺花園)，5個已建成10年以上的居住區及主要道路附屬綠地(黃埔大道、環市路、中山路等)作為調查對象，城市公園與居住區內以20 m×20 m為樣地，總計調查樣地27個，主要道路附屬綠地以20 m×5 m為樣地，調查統計樣方內喬木與灌木的品種和數量，總計調查樣地38個；以1 m×1 m為樣地，以某一品種能夠完整覆蓋樣方且覆蓋率達到80%以上或總數量達到樣地內50%以上即認為該品種地被、草本植物品種可穩定存活且能夠作為城市園林綠地地被植物，調查統計樣地內地被、草本植物品種，總計調查樣地680個。樣地選擇上，為保證調查統計的結果是能夠在廣州市區穩定存活且園林景觀表現效果較好的鄉土植物，首先對調查區域進行大致的通覽，選擇植物群落層次較為豐富、品種多樣性較高、生長較為旺盛的區域后，再在這些區域內隨機抽取樣地。

3 鄉土植物城市園林化應用分析

3.1 應用品種及總數占比

經本次調查：喬木品種統計共201種，其中穩定存活的鄉土喬木品種占比71.43%，總計為49科75屬143種，統計株數為824株，占喬木總數的58.90%；灌木品種統計共97種，其中穩定存活的鄉土灌木品種占比48.45%，共計30科39屬47種，統計株數為2636株，占灌木總數的50.780%；地被、草本植物品種統計共63種，其中穩定存活的鄉土草本、地被植物品種占比46.03%，共計17科22屬29種，統計面積為227 m2，占統計面積總數的33.38%(圖1、2)。

圖1 穩定存活鄉土植物與外來植物品種數

圖2 穩定存活鄉土植物與外來植物株數

3.2 應用頻度

在應用頻度上，各鄉土植物品種之間差異極大，主要表現為：小部分常見品種應用頻度占比極高，大部分鄉土植物品種應用頻度極低，這一現象不但在不同科屬之間存在，在同一科屬下不同品種之間也表現極為明顯。本次對鄉土植物應用頻度統計的結論與王忠、盧紫君[11，12]等前期研究結果相似，具體表現為：廣州城市園林綠地中，已得到有效利用的鄉土植物品種數極少，僅占廣州鄉土植物品種總量的5%左右；而在已經應用的鄉土植物品種中，作為主干植物的喬、灌植物中，少數鄉土品種占據了絕大多數，大部分品種的應用頻度低，僅作為點綴，這一現象在道路附屬綠地內表現的更為明顯，這與陸璃等[13]、官政婧等[14]的研究結果依舊相似。同時還存在部分鄉土植物品種在實際應用過程中管理粗放、生長情況不佳等問題，說明部分鄉土植物品種可能不適應廣州市城區內生長。

自2010年后，廣州城市園林景觀得到大量運用的鄉土植物，在應用總數占比上，是有些許上升的，但在鄉土植物品種多樣性上，并沒有出現較為明顯的增長。十余年間取得的多項鄉土植物城市綠地應用篩選成果，如陳鈺婷等通過調查與文獻分析篩選63種適用于廣東省雨水花園建設的高應用價值鄉土植物[15]；李瑜等通過實地調查篩選了70種鄉土耐陰耐旱植物[16]；羅連等研究整理了鄉土植物地稔的規模化栽培技術[17]；葉自慧等研究了樟科楠屬鄉土植物的繁殖養護技術[18]；唐小清等通過綜合評價模型，評價篩選了17種地帶性鄉土植物作為廣州市生態景觀林帶的基調樹種[19]；袁喆等對廣東省鄉土木質藤本資源進行應用調查后發現，鄉土藤本植物應用種類少，但應用潛力較大[20]。多年來對于廣州地區鄉土植物城市園林化應用所取得的大量科研成果，并沒有得到有效落地應用。

為何廣州鄉土植物的城市園林化應用品種多樣化出現增長的停滯？一直以來認為主要的原因有兩個方面：一是城市園林建設方對鄉土植物應用的認識程度不足，二是鄉土植物調研與城市化應用的相關研究不足。但從前文所述的歷次調研統計結果和相關公開發表文獻上看，以上兩個觀點又明顯站不住腳。那么，廣州城市園林中鄉土植物應用的主要障礙，是否應該從鄉土植物苗木的供應角度進行分析呢？

4 鄉土植物園林化應用現狀與苗木供應關系分析

4.1 應用現狀

隨著我國城市園林建設相關法律法規的完善，目前城市綠地建設所選用的植物多數為苗圃生產。以往常用的所謂鄉土植物“下山苗”，由于對山林環境的破壞極大，且參差不齊的苗木質量容易導致定植后維護難度過高等問題，成本無法控制，園林景觀施工企業已不再大規模使用。而苗圃所生產的苗木，品種多樣性上不但較為明顯的提升,甚至由于種源獲取難度等原因，部分少見的鄉土植物品種苗木供應甚至慢慢完全消失了。這一降一升之間，造成鄉土植物，尤其是那些地域特色濃厚的鄉土植物，在應用過程中出現“有需求無貨源”的窘境。

為明確苗木供應與廣州城市綠地鄉土植物應用品種之間的關系，通過中國園林網(https://www.yuanlin.com/)查詢本次調查所統計的鄉土植物品種對應的苗圃供應情況(時間節點為2021年6月份)。供應情況等級劃分為穩定供應、基本穩定、不穩定和無供貨。以可供苗圃數量大于10家、總出苗量大于100000、苗木規格從小至大齊全為穩定供應標準；以可供苗圃數量5～9家、總出苗量大于10000、苗木規格從小至大有缺檔為基本穩定供應標準；以可供苗圃數量小于5家、總出苗量小于10000、苗木規格從小至大有缺檔或無可供苗圃為不穩定供應標準。

本次調研過程發現，鄉土植物中，在廣州城區得到應用且能夠在城市環境中穩定存活的鄉土喬木總計為48個科143種，品種數占總調研統計喬木品種數量的。在進行供應鏈分析過程中發現：穩定供應的有58種；基本穩定供應有28種；不穩定供應的有57種。根據此次調研統計結果，穩定供應的鄉土喬木品種占鄉土喬木總株數的67.10%，基本穩定供應的占24.79%，不穩定供應的僅占8.11%(圖3)。調研中還發現，穩定供應的鄉土喬木品種主要都是行道樹、片植林等；基本穩定供應的鄉土喬木品種主要是以園景孤植樹、造型樹；不穩定供應的鄉土植物品種基本只見于建成時間較長的居住區及公園內，多是居民或園林管理人員自主選擇種植，如羅浮柿在調研中僅在某一居住區內發現1株；同一科屬下不同種的應用差異也極大，如豆科羊蹄甲屬下的羊蹄甲、紅花羊蹄甲、宮粉紫荊均能得到穩定供應，而橙花羊蹄甲、白花羊蹄甲則沒有哪怕一家規模化供應的苗圃；同時還有部分科屬，如蝶形花科，整個科屬均沒有苗圃穩定供應。

圖3 廣州市穩定存活鄉土喬木不同苗圃化供應狀態品種占比與株數占比

在鄉土小灌木的應用方面，在廣州城區得到應用且能夠在城市環境中穩定存活的灌木品種總計為27科47種。在進行供應鏈分析過程中發現：有穩定供應的僅有16種；基本穩定供應僅有4種；無穩定供應的有27種。根據此次調研統計結果，穩定供應的鄉土灌木品種占鄉土喬木總株數的85.28%，基本穩定供應的僅占9.14%，不穩定供應的僅占5.58%(圖4)。調研過程中直觀感受和數據統計發現，相較于鄉土喬木在廣州市區的應用程度，鄉土灌木的應用與苗圃供應之間存在更為明顯的關聯。如野牡丹科野牡丹屬的5個種，除野牡丹為基本穩定供應外，其他4個種均無穩定供應，該屬統計數量的總和，尚不及鄉土灌木品種中數量排第一的鵝掌柴這一單一品種的1/20，差距極為明顯。

在鄉土地被、草本植物的應用方面，在廣州城區得到應用且能夠在城市環境中穩定存活的地被、草本鄉土植物總計為17個科29種。在進行供應鏈分析過程中發現：有穩定供應的僅有7種；基本穩定供應的也僅6種；無穩定供應的則有16種。根據此次調研統計結果，穩定供應的鄉土地被、草本植物品種占鄉土喬木總株數的80.42%，基本穩定供應的僅占7.50%，不穩定供應的僅占12.08%(圖5)。

圖4 廣州市穩定存活鄉土灌木不同苗圃化供應狀態品種占比與株數占比

圖5 廣州市穩定存活鄉土地被、草本植物不同苗圃化供應狀態品種占比與面積占比

數據討論：由于調研過程中課題團隊人數和時間等現實條件的限制，無法對整個調研場地內所有植物品種進行地毯式的完整統計；同時，在樣方的選擇時，有意選擇某些存在少見鄉土植物品種的區域進行調查。這種調研方法，導致上述各不同供應標準下的鄉土植物占總株數的比例與實際值之間會出現較為明顯的誤差。簡單來說，就是如果完全以隨機方式來選擇樣方，則不穩定供應、基本穩定供應品種的占比，很有可能會遠低于本次調研所顯示的結果，這也是本次調研由于樣方統計條件所限導致的不足之處。但這也進一步說明不穩定供應、基本穩定供應品種在廣州城市園林應用中所占比例極低的問題。

4.2 苗木供應關系

還有一個關于鄉土苗木供應上存在的問題，即各品種的鄉土植物苗木，來源地多為福建、江西、湖南、湖北、浙江、江蘇等周邊省份，廣東省內的鄉土苗木生產苗圃并不占多數，廣州市境內的則更少。鄉土植物的內涵隨地理區域分布的廣泛度不同，大致分為3個區域級，即世界地理區域性鄉土植物(如東南亞鄉土植物)、國域性鄉土植物(如中國鄉土植物)、地區性鄉土植物(如廣東地區鄉土植物、廣州地區鄉土植物等)[1]。從城市綠地建設的地域特點來看，從地區性鄉土植物內進行植物品種篩選，所選擇的鄉土植物品種將最具應用價值。而目前周邊省份能夠提供的鄉土植物基本都是國域性甚至是世界地理區域性廣布種，分布區域小、地域性強、廣州本地特色濃郁的地區性鄉土植物品種極少、供應量極低，這種情況的長期存在，導致廣州市的城市綠地的本地植物景觀特色難以實現。

5 鄉土植物應用障礙原因分析

5.1 鄉土植物苗木的選用基于苗木市場供應

鄉土植物的應用是一個市場行為。在鄉土植物的應用過程中，作為使用鄉土植物進行園林景觀營造的主體，建設方、設計方和施工方對于大力發展鄉土植物景觀形成了共識。但由于鄉土植物的供應鏈存在種種問題，如市場上能夠采購到的鄉土植物品種較為單一、多樣性不足、觀賞價值不如外來園林植物等，導致鄉土植物應用到城鄉環境園林景觀中存在先天無法克服的難度。建設方、設計方、施工方首先要考慮的是“苗木來源”“苗木成本”“定植成活率”“栽培管理特性”等問題[21]。在應用鄉土植物到城市園林景觀的過程中，選擇什么植物品種不在于本地的鄉土植物品種應用名錄，而在于苗圃能夠提高多少成熟的商品苗。

5.2 鄉土植物苗木生產苗圃的品種選擇上具有較強的傾向性

而供應鏈的源頭——苗圃生產企業，追求的是“短、平、快”的經濟效益，由于部分鄉土植物生長慢、成材晚，投資回報時間長，或者擔心未大規模栽植過的鄉土植物品種銷路等問題，不愿進行鄉土植物種苗繁育這樣的長線投資；同時，由于鄉土植物的繁殖技術,尤其是應用較少、分布范圍較窄的鄉土植物的繁育技術，多數仍然停留在傳統的播種、扦插等繁殖方式，種苗生產速度慢，多數鄉土植物品種沒有實現商品苗化，很難形成規模化、標準化的種苗[21]。

6 廣州鄉土植物應用對策

6.1 加強本地鄉土植物苗圃生產基地建設

目前，廣州在現鄉土植物的應用現狀上，還是以常見的、廣布型的鄉土植物品種為主，應用方式上單一，沒有充分發揮鄉土植物的本地優勢特點，得到應用的鄉土植物多數不是產自廣州，甚至都不是廣東省，嚴重的還會導致對本地品種的基因產生污染。因此，需要加強廣州本地的鄉土植物苗圃建設強度，加大本地苗圃的鄉土植物生產量，保證本地苗木供應。

6.2 差異化鄉土植物生產

推進廣州本地的苗圃建設，在苗圃生產的產品選擇上，應與周邊省份保持產品差異性，重點關注那些在廣州市綠地中已能夠穩定存活、分布范圍較窄的地區性鄉土植物品種，以突出城市綠地地域特色建設。既可避免同質競爭，又能增強本地鄉土植物生產產業化水平，同時，還能起到對本地特色鄉土植物品種的種質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