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天

劉懿樂

人們望著天，臉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與期待——是啊，冬天過去了，春天要到了！

回南天，是一段潮濕的梅雨天，算是冬天到春天的過渡期，人稱“小春天”。

每到此時，陰雨連綿下一個星期都不足為怪。空氣變得十分濕潤，使告示欄、窗戶、鏡子和玻璃門到處蒙上一層霧，披上一層紗，一片模糊。連墻壁也濕濕的、滑滑的，一摸，手上一片白白的。偶爾走過幾幢老式單元樓，墻下掉落幾片墻灰，被行人踩成粉，整條路上就一片雪白，像剛下過一場雪似的。地板也像被水沖過一樣，作業本不小心掉到地上，即使在三秒以內撿起，也濕了一大片。更糟心的是，哪怕本子不掉到地上，紙也受了潮，整本書軟綿綿的，提不起勁，每一筆畫都歪歪扭扭的，不小心還會劃爛紙。

但回南天也是校園極其活躍的時候。不論走到哪，都能發現未來的書法家們在各處的窗玻璃或鏡子上留下的“作品”。什么“某某到此一游”“我乃玉皇老祖”填滿了大部分地方。但要是仔細看，其中也不乏名作，例如：“外面是鳥語花香，里面是鴉雀無聲。問哪是多少，泣涕零如雨！人生幾回月夜，共哭考砸里！”除此之外，對聯也有名家：“人生幾何，戀愛三角。”每個字都飄逸十足，龍飛鳳舞，瀟灑與高傲并存。

但重頭戲還是地板。一下課，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就響遍了全校，同時每條走廊上都是人山人海。男生們或踏幾片枯葉，或執幾根樹枝，在滿是水的地板上滑來滑去，再突然剎住，比誰往前滑得遠。還有人辦短道速滑年級賽呢！冠軍則獎勵幾包大家集資買來的零食。面對零食的誘惑，每個人都不停地練習。雖會滑倒，但反正褲子都濕了，怕啥！于是乎，揉揉屁股，繼續滑。相比之下，女生就顯得膽小多了，眼睛死盯著地，走一步都顫顫巍巍，如履薄冰，像極了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下個樓梯則一動也不敢動，抱著欄桿不肯撒手。也有不小心的，課間摔一個狗啃泥倒栽蔥回來，就像剛從泥漿里撈出來的，欲哭無淚。

盡管路滑，但空氣好，風景美，所以上至八十歲，下至八個月，都愿意多出來走走。人們望著天，臉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與期待——是啊，冬天過去了，春天要到了！春天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