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哥

陳侃

老馬和李芳夫妻倆有一個心愛的女兒，名叫馬麗，今年剛參加完高考，考了649的高分。這樣的學(xué)霸，不是學(xué)校選她，而是她選學(xué)校，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可到底選哪所大學(xué)呢？這一家子出現(xiàn)了嚴重的分歧。老馬想讓女兒去清華，李芳卻想讓女兒在北大深造。問閨女意見吧，馬麗卻遲遲不吐口，說要再好好考慮考慮。就這樣，馬麗的志愿填報耽擱了下來。

這天，老馬騎著電瓶車下班回家，心里盤算著：今天一定要說服媳婦，必須把閨女的志愿填了！他急著回家，一把掉轉(zhuǎn)車頭，準(zhǔn)備抄小路往家趕。

就在這時，一輛外賣小哥的電瓶車迎面駛來，眼看就要撞上了，老馬大喊：“呦，你慢點呀！”

說時遲那時快，逆向行駛的老馬猛地打了一下自己電瓶車的方向，車頭一歪，直接撞在了路邊的行道樹上。那外賣小哥也緊急剎住了車。

幸虧打彎及時，沒出啥大問題。老馬一邊慶幸自己的車技，一邊想找撞人的外賣小哥好好理論理論。沒想到對方見自己沒摔著，整了整手里提著的蛋糕盒，頭也不回地騎車跑了。

這下可把老馬氣壞了，回家的一路上直罵外賣小哥缺德，差點撞了人，連句道歉話都沒說就跑了。

老馬氣呼呼地回到家，剛想跟媳婦李芳抱怨幾句，只聽李芳在跟電話那頭發(fā)火：“今天是我女兒生日，你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把蛋糕送過來？”還沒等電話那頭回答，李芳又大聲說道：“什么原因我不管，今天的蛋糕一定要給我送過來，要不然我肯定投訴你！”

本來因為填志愿問題就一肚子火的李芳，看到老馬進屋，連忙指著老馬說道：“你說你，叫你回來的時候把蛋糕取了，你非要讓外賣小哥送。這下好了，外賣小哥說剛才在路上跟人差點撞上，原本以為沒事，沒成想蛋糕還是撞壞了，現(xiàn)在得到店家那里重新做一個，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怎么會這樣？”老馬說著，又想起剛才差點撞到自己的外賣員，手里提著的不也是蛋糕嗎？老馬自己嘀咕起來：“不會這么巧吧？”

夫妻倆都心事重重地坐在沙發(fā)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誰也沒說話。

突然外面響起了隆隆的雷聲，看來一場大雨即將到來。李芳終于忍不住先開口道：“不知道閨女干什么去了，怎么還沒回來？”

老馬剛想說話，只聽“叮咚”一聲，門鈴響了，李芳連忙起身去開門。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被雨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外賣小哥，小哥頭上還戴著頭盔，用沙啞的聲音快速地說道：“您好，美團配送，祝您用餐愉快！”

李芳愣了愣，接過遞來的蛋糕，眼睛卻一直盯著外賣小哥，突然問道：“你怎么送起外賣來了？”

那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本來就是送外賣的，有什么問題嗎？”

李芳嚴肅地說：“你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我嗎？快進來把雨衣脫了！”

那快遞小哥愣了一下，也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呵呵，確實沒啥能瞞過老媽你啊。”說著，“小哥”脫去雨衣，露出了一張秀氣的臉龐。

老馬一看，竟然是自家閨女，便提高嗓門問道：“小馬同學(xué)，你到底在演哪出戲呀？”

“爸，我在做入學(xué)前的準(zhǔn)備呢！”

“入學(xué)準(zhǔn)備？你好好一個姑娘，到底想干嗎呀，居然還當(dāng)起外賣小哥來了，你說你萬一摔了可怎么辦啊？”老馬氣呼呼地接過蛋糕，轉(zhuǎn)身拿到了客廳的餐桌上。

“老馬同志，我還想問你，你到底想干嗎？你今天騎車回來的時候，是不是逆向行駛差點撞了？”

這下可真把老馬嚇了一跳：“咦，你怎么知道的？”

“喏，你自己瞧瞧。”小馬說著就把自己的褲腳拉了起來，指著腿上擦破的一塊皮說，“差點跟你撞上的就是我！”

“啊，閨女你沒事吧？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呀？”

“媽，我沒事。倒是爸以后千萬不能再亂騎車了！”

老馬越聽越慚愧，可還是小聲嘀咕道：“我們家難道還缺衣少食，要讓你去做外賣小哥嗎？”

馬麗頂真地說：“爸，首先我得糾正你，我可不是小哥！”接著又說道：“爸、媽，你們不要再為我上什么大學(xué)吵架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要上國防科技大學(xué)，我要當(dāng)一名中國軍人！”

原來馬麗很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參軍學(xué)習(xí)，報效祖國。同時，為了參軍后體能不掉隊，她想通過跑外賣來鍛煉自己，提前適應(yīng)辛苦嚴格的軍校生活。

看著女兒自信的面龐，聽著女兒堅定的話語，夫妻倆都不說話了。

過了許久，老馬拿起刀切了一塊蛋糕，看著女兒輕聲道：“當(dāng)兵也不是那么簡單的，望你咬定青山不松勁！”

李芳接過老馬遞來的蛋糕，轉(zhuǎn)身遞給馬麗：“既然你這么有決心，爸媽都支持你，就先從外賣小哥做起，練練你的身體，磨磨你的性子！”

“媽……我剛跟您說了，我不是小哥！”

（發(fā)稿編輯：彭元凱）

（題圖、插圖：孫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