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前,在脫口秀大會第五季突圍賽上,黑燈收獲了全部4位嘉賓的“爆燈”,順利晉級。網友評價他“有梗有料,也能引人深思”,也有人反思:如何讓無障礙設施更加無障礙,減少文明盲區。
在脫口秀圈子里,黑燈是一個特別的存在。12歲時,他確診青少年黃斑變性,這是一種罕見的遺傳病,隨著時間的推移,視力會逐漸變差甚至全盲。
命運不公,但黑燈想活得痛快點。他開發過A p p,在工廠當過監工,搞過游戲運營、品牌策劃,還跟朋友開過店,做過公益,最新的身份是脫口秀藝人。在舞臺上,他把眼睛的缺陷塞進包袱里,比如,“人盲目了就會特別自信”“演出后拉個群發水滴籌鏈接”等。
黑燈很勤奮,入行兩年,他演過1200多場脫口秀,曾經一天最多趕過12場。同行覺得“很神奇”:“我們這幫人都看得見,居然趕不過個盲人?!比绻跓舨惶?,旁人很難把他跟盲人聯系到一起。同行有時惡作劇,在他必經的路上放個包或使個絆子,都能被他精準地跳過去。
黑燈的眼睛是慢慢看不見的,他之所以叫“黑燈”,是因為眼病是“慢慢熄滅的過程”。這個病治不好,只能等它慢慢變壞,每天壞一點點,他分不清今天和昨天視力的區別,但生活中到處都是“視力表”。比如,乘坐高鐵,發現座位號看不清了,想起半年前還能清晰辨認?!罢麄€人站在那兒,不知道怎么辦。那一刻,一下掉入萬丈深淵。”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黑燈就得“消化”一段時間,走出來,接受它。接著碰到另一件事,再緩沖幾個月。他形容那種狀態,是“反復被擊倒,再慢慢爬起來。爬起來之后,又挨一大嘴巴。越往后,被擊倒的次數越多,但站起來的時間也越快”。
由于這種病屬于罕見病,醫療機構及藥企在相關研究方面缺乏動力。因此,2019年9月,黑燈和一名病友、一名患者家屬,一起創辦了“青少年黃斑變性關愛中心”微信公眾號,用來交流和跟蹤醫學研究進展,公眾號的介紹詞這樣寫道:我們不能坐以待“盲”,我們渴望被治愈!
然而進展并不順利,沒有人愿意長期看“這些東西”,一兩天,最多一個星期,大家關注一下,捐10元錢,熱度就過了。黑燈反思:
“因為大家都挺累,沒人下班了還想看這些,只想看‘哈哈哈的東西。”所以,黑燈決定用“哈哈哈”的方式,來講述自己的疾病。
2020年,黑燈參加了“中國罕見病患者組織能力培訓會”,第一次登臺展示才藝,說段子想逗笑大家,結果沒人笑。過了半年,脫口秀大會第三季熱播,黑燈主動離職,一邊上心理咨詢培訓課,一邊嘗試講開放麥。他說:“先讓大家覺得你這個人好玩、有趣,愿意看你,才愿意去了解你身后更多的東西,才更有傳播的可能性。”
寫脫口秀段子,黑燈需要不斷回顧人生經歷,反復咀嚼痛苦,形成包袱,再拋給觀眾。他在臺上科普眼病知識,吐槽不夠人性化的無障礙設施,用“好笑”吸引公眾對這個群體的關注。他逆著視力的降幅,趕場趕得比誰都頻繁,交通路線比誰摸得都清。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生活中具體的困境。比如,出門在外,黑燈幾乎不走盲道,根據他的經驗,有些盲道半路會出現消防栓、隔離墩,或者走著走著突然就沒了。他用包袱來批評:“鋪成這樣的,可能是我們盲人自己鋪的。不然眼睛不瞎,也說不過去了,是吧?”
他依賴讀屏軟件獲取信息,但經常遭遇“軟件找不到可讀內容”的故障。讀新聞,明眼人能瞬間跳過評論區“哈哈哈”之類的內容,他只能耐心聽下去。黑燈把這些經歷,轉化成一個個搞笑的包袱拋向觀眾,那里面裝著生活苦澀的一面,還有幫這個群體改善生活的野心。他看不見觀眾的表情,但能清楚地聽到一波又一波大笑。有觀眾糾結,聽到那些悲慘的故事,究竟該不該笑?黑燈自認為沒有拿道德綁架人,他調侃道:“誰的生活不苦呢?至少我還不用像你們普通人一樣,面對生活的苦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可以視而不見?!?/p>
黑燈覺得,判斷觀眾該不該笑的唯一標準,就是好不好笑。如果想笑又不敢笑,“可以給我轉賬”。所幸,在那一天,觀眾笑了。
(文/王子伊,摘自2022年9月14日《中國青年報》,本刊有刪節)

今年7月,湖南省舉行的第一屆職業技能大賽現場,在黃利的操作下,略顯笨重的機械臂靈活地擺動起來,精準地抓取比賽場地上分類擺放的垃圾,再快速移動將垃圾投放到指定位置。整套流程下來,僅用時3分鐘左右。最終,黃利和搭檔胡盼以滿分的成績,拿下了移動機器人賽項金牌。
為了備賽,黃利和搭檔每天在實驗室待十幾個小時。他很享受機器人“變得更厲害”的過程,每天晚上離開實驗室前總是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新升級的機器人,“有時候做夢都在改進機器人”,反復設計、推翻、驗證,對機器人進行了4代自主升級。最終,他們的成績比對手快了兩倍多。
這次備賽,讓黃利重拾了12年前備戰“亞太大學生機器人大賽”時的激情。當時,黃利在湖南農業大學學習機械設計制造及自動化專業,他加入了學校的機器人小組,設計出一版“別人不太可能想到”的方案,一舉拿下小組長之位,得以作為核心組員參賽。移動機器人需要用到全向輪,買一個要900多元,黃利嫌貴,干脆就自己做,他學習了好幾種加工工藝,歷時一個多月成功做出全向輪,成本不到200元,比買的還好用。
大學畢業時,黃利憑借獲得的專利和比賽成績,一口氣拿到了5個工作機會,當時他帶著自己設計制作的機器人專用的全向輪前去面試,他的工業設計能力得到了面試官的一致稱贊。全身心撲在機器人上的黃利時常調侃自己:“我的‘女友是機器人?!焙髞恚S利在學校機器人興趣小組迎新會上分享比賽經驗時,遇到了心儀的女孩。在認識戀人一年后的紀念日,黃利策劃了“電影里才有的浪漫情節”,他操縱無人機吊著求婚禮盒,迎來了人生中的重要時刻。
如今,黃利在湖南理工職業技術學院教授無人機應用技術,這門學科已經成為該校的王牌專業。只要有機會,黃利就會帶著學生參賽、做項目,將對機器人的愛延續下去。(文/石佳,摘自中青在線)

在何憶義發到網上的短視頻中,左腿截肢的他利用兩支金屬拐杖作支撐,在雨中單腿奔跑、爭搶、運球、變速,繞過防守人員后看準時機抬起右腳推射,足球應聲入門。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毫不遜色于其他四肢健全的隊員。因為展示了自己獨特的技能,比如依靠拐杖做出倒掛金鉤及凌空抽射等高難度動作,何憶義被網友稱為“獨腿球王”。他的短視頻,最高點贊量超過200萬?!熬褪菦]有了一條腿而已,我還有另一條。從兩條腿變成了‘三條腿,我覺得還賺了?!焙螒浟x說。
何憶義出生于廣東汕尾,今年26歲。從小他就展現出足球天賦,12歲時曾被球探相中,邀請他出國接受專業訓練。對那時的他而言,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不是幻想。但就在出國前夕,命運突然給了他迎頭一擊,他被檢查出左腿長有惡性骨肉瘤。一年后,他無奈截去左下肢。
截肢沒有澆滅何憶義對生活的憧憬,“我從一開始截肢時就覺得自己一定是能站起來的人。”他骨子里始終燃燒著運動之魂。2011年,他報名參加廣東省殘聯田徑隊運動員選拔,最終因身體瘦弱而落選。何憶義心有不甘,通過游泳、爬山、騎自行車等一系列運動鍛煉,讓身體逐漸結實起來。第二年6月,他如愿進入省殘聯田徑隊。
何憶義在田徑運動項目上屢獲佳績。2015年,在全國第九屆殘運會上,他成功攬下跳遠冠軍、100米跑亞軍和200米跑季軍的獎項。2021年,在全國第十一屆殘運會上,他在跳高、跳遠項目摘下兩枚銀牌。何憶義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足球夢,田徑訓練之余,他經常忍不住跑到綠茵場去踢幾腳足球,為此甚至受到教練批評。而自從架起拐杖重新馳騁綠茵場,他已經用壞了56副拐杖。2021年5月,何憶義在網上發起招募活動,希望組建一支男子肢殘者足球隊。盡管困難重重,但他堅信,足球隊肯定會建起來的,只是時間問題。
如今,何憶義已經成了“勵志”的符號,他希望以自己的經歷鼓勵殘疾人群體,“接受自己,積極地步入社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好好努力,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