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白
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樂游原上清秋節(jié),咸陽古道音塵絕。
音塵絕,西風(fēng)殘照,漢家陵闕。
點評近日,陜西西安江村大墓被確認為漢文帝劉恒的陵墓——霸陵,這可以說是考古界的重大發(fā)現(xiàn)。而說到霸陵在文學(xué)地圖上的位置,那也是閃閃發(fā)光的重要坐標。
霸陵靠近灞河,因此而得名,又被稱為“灞陵”。霸陵有橋,名叫“霸橋”,在長安東邊,橋邊遍植楊柳。從漢代起,人們送別親友向東出函谷關(guān)、潼關(guān),都會送到這里,并折下楊柳,借“柳”的諧音“留”,寄托留別之意,后來“霸橋折柳”就成為“思念、贈別”的象征,“霸橋”“霸陵”也成為“別離之地”。
唐代詩人李白生平留下兩首詞作——《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和《憶秦娥·簫聲咽》,這兩首詞被認為是歷代詞曲之祖。雖然這兩首詞的作者是否為李白有爭議,但它們確實是氣象非凡的千古佳作,其中這首《憶秦娥》就用了“霸陵”意象。
上闋“簫聲”“秦娥”“秦樓”,用的是蕭史、弄玉的典故。據(jù)《列仙傳》記載,秦國有一個名叫蕭史的男子擅長吹簫,簫聲能引來孔雀、白鶴,因此得到秦穆公女兒弄玉的青睞,二人結(jié)為夫婦。婚后,蕭史每天教弄玉吹簫,吹出鳳凰鳴叫的聲音,后來果真把鳳凰召來了。于是,秦穆公就為他們建造了一座鳳凰臺,二人在上面居住數(shù)年,后隨鳳凰飛去。以傳奇故事入詞,描繪一個女子思念愛人的痛苦,這就把詞的意境擴大了許多,讓它擁有了更大的景深。
如果說上闋多含抒情意味,那么下闋就很有詠史懷古的風(fēng)調(diào)。樂游原在長安城南,地勢較高,上有亭林,可以俯瞰長安城,清秋節(jié)——也就是重陽節(jié)時,人們喜歡結(jié)伴到這里宴飲游玩。一面是樂游原上游人如織的熱鬧,一面是咸陽古道邊盼不到歸人的落寞。秋風(fēng)、斜陽圖景中,漢家陵闕沉默無語,營造出一種蒼涼荒蕪的虛無感——這就遠遠超出了兒女情長。
學(xué)者王國維評論此詞:太白純以氣象勝。“西風(fēng)殘照,漢家陵闕”,寥寥八字,遂關(guān)千古登臨之口。(文/常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