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殊途”行動

三名特工分別使用三個大航海時代的冒險家的名字作為代號：隊長哥倫布，是一名頂級的情報專家，同時也是一個基因解放者，體內混合有獵豹的基因；駕駛員達·伽馬，是一名預備役宇航員，負責駕駛太歲飛船，同時也是一名出色的戰士；殺手麥哲倫，是一名出生于菲律賓的特種兵，精通各種暗殺術。

他們的任務是駕駛太歲飛船回到半個世紀前，通過暗殺相關科研人員的方式阻止跨物種通感技術和跨界病毒的出現……

“可是，為什么一定要用殺人的方式來阻止災難？”聽到這里，沈教授忍不住打斷了陽雪的講述，“為什么不能將真相和盤托出，然后大家一起來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呢？”

陽雪說：“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首先，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你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即使你的手里握有確鑿的證據，你也不可能將它展示在每一個人面前，總會有一部分人懷疑你在造假。說出真相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誰也無法確定，也許反而會讓災難提前到來。其次，發明太歲飛船依靠的是經驗科學，科學家們對時空的結構與屬性的了解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步，因此改變過去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沒有人知道。根據科幻小說里的理論，存在兩種最大的可能，其一是改變過去就能改變未來，其二是會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平行宇宙。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么即便他們成功阻止了平行宇宙里的災難，對于部落聯盟而言也是毫無意義。”

為了應對第二種可能，“殊途”行動還設計了一個更加殘酷的備用計劃：在太歲飛船的船艙里，儲藏有十幾種威力巨大的人造病毒。一旦證實第二情況發生，部落聯盟的科學家會嘗試用太歲飛船打破兩個平行世界之間的界限，向三名特工發出指令，釋放出船艙里的人造病毒，將新世界里的人類徹底滅絕，讓新世界變成舊世界的糧倉，或是讓舊世界的幸存者分批遷居至新世界。

聽到這一段，我和王昭、沈教授都忍不住臉色煞白，脊背生寒，齊齊望向了一旁的保險柜。

好在，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如同陽雪所言，發明太歲飛船依靠的是經驗科學，在飛船運行的過程中會發生什么，沒有人知道。三名特工倒是順利地回到了半個世紀以前，可是飛船在離開高維空間的時候出現了異常，外層的巨型太歲被撕裂成碎片，船艙也被拋到了幾公里外。

三名特工被摔得暈頭轉向。在按照原定計劃將船艙埋入地底后，他們不得不繼續留下清理太歲的殘骸。

可是殘骸尚未清理完畢，他們就撞上了循著異象而來的一對師生。

后來發生的事情，大家已經基本能夠猜到：師生二人被殺死滅口，尸體被藏在了船艙里。三名特工輾轉世界各地，執行暗殺任務。后來他們行蹤暴露，遭到圍捕，麥哲倫自爆身亡，哥倫布和達·伽馬則回到船艙里，躲藏了兩個月之久。

之后，兩人分開行動，各自偽造身份，成功地潛伏了下來。哥倫布化身成為富商丁退思，而達·伽馬則變成了卡車司機柳芒。

等到兩人再次見面，已經是四年以后。此時，柳芒已經回到了當初的著陸地點，在那里蓋起了一座房子，守在那里，等待總部的指示。為了避免被人識破身份，他故意增肥一百多斤，留起了大胡子，毀掉了自己的臉，還弄瘸了一條腿。

而最讓丁退思感到驚訝的是，柳芒居然多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兒。丁退思幾次問起有關女兒的問題，柳芒卻始終胡言亂語，答非所問。

不知是因為長期與太歲進行通感實驗，還是因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太多，柳芒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他認為自己擁有了超越凡人的能力，能夠通過高維空間感知到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他聲稱自己感應到了總部的指示，多次要求釋放船艙里的人造病毒，完成最后的任務。丁退思對此深感不安。

再后來，柳芒的行為越發失去控制，酗酒、撞車、斗毆、到處胡言亂語……再這樣下去，他們的秘密遲早會被暴露。

丁退思思慮再三，決定殺死柳芒滅口。他帶上武器，來到了柳芒家中。可是沒想到柳芒看似瘋瘋癲癲，心里卻跟明鏡似的，丁退思反而遭到了伏擊，雙方惡斗一場，兩敗俱傷。柳芒逃之夭夭，從此音訊全無，只留下了年幼的女兒。

丁退思猶豫許久，決定收養柳芒的女兒——在未來的許多年里，這個小女孩將會是他唯一的同伴。

“所以，我是帶著罪孽與使命降生。我從來都不屬于這里。”陽雪的話里透著入骨的悲傷。不知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總覺得她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可是，你怎么能確定柳芒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呢？”我說，“也許，你只是他在這個世界收養的孩子？”

“在經過大饑荒洗禮后的舊世界，幸存者中有為數不少的異食者，他們的食譜遠比普通人要豐富得多，他們因此得以幸存。而在這里，像我這種程度的異食者，一千萬人里也沒有幾個。”

沈教授的眼睛頓時微微一亮。陽雪的這番話，等于是回答了他最關切的問題：當初在柳芒的小屋里，土娃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

“你為什么要把這一切告訴我們？你完全可以編造一個謊言，搪塞過去。”教授問。

“然后呢？”陽雪苦笑道，“跨界病毒已經擴散到全球各地，舊世界所有的努力都已經失敗，我們很快還是要一起面對這場巨大的災難。不過，‘殊途’行動并不是什么都沒有改變，它改變了新世界的科研走向，兩個世界的科學家都掌握了許多對方未曾掌握的技術。例如教授剛剛提到的電池果，這項技術在舊世界就從來沒有出現過。所以這些年里，我一直都在想，如果真的存在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如果我們真的能夠打破兩個世界之間的壁壘與對方取得聯絡，我們最應該做的是技術共享，分工協助。只有合作，我們才有更大的可能去戰勝戰場災難。”

和平行世界里的科學家合作，攜手挽救人類文明。

陽雪這個大膽的構想，讓我一時間心神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