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寂地球

赫爾墨斯二號前端光滑曲目線構造揚起的激波保護著飛船突破大氣層，整個星球朝著他們奔來，降落傘開啟，減速，飛船順利降落。

降落時飛船因系統損壞無法開啟自動調節功能，導致嚴重的共振效應，進一步損壞飛船設備，已徹底無法修復。

眾人穿著宇航服走出飛船，何良信隔著宇航服扛起劉婧之，踏上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熾熱的恒星烈的發紅，目光所至滿是飛舞的黃沙和零零落落的巨石，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更沒有人類的痕跡。

物理學家從飛船中拿出檢測裝置啟動，屏幕上顯示：

重力加速度：9.7N/kg

攝氏度：74.73℃

氣壓：6.11個標準大氣壓

“重力變化不大，但大氣壓是原本地球上的數倍，空氣組成也完全不一樣，如果離開宇航服我們連一分鐘都無法存活，這樣大的異常變化，我們到底穿越了多久？”醫生驚嘆道。

“可能是長時間的氣候變化和二氧化碳含量劇烈增加的原因，”物理學家指著屏幕上的氣體成分分析說道：“空氣組成變化最大是二氧化碳，濃度比我們認知中高百千倍，二氧化碳濃度升高導致大氣壓增加，但這變化有些太過劇烈，讓我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地球。”

“以前人類不就喜歡排放二氧化碳嗎，咱們穿越跨過的這段時間還不知道人類會怎樣糟蹋環境呢，二氧化碳濃度爆發性提高也很正?！镉媯兾矣^測到太陽系的其他天體了?！碧煳膶W家一手拿著觀測設備一手指著天空說道：“那個是月球，那個有星環的是木星，那個火紅色澤的是火星，最亮的那個是金星……這些我不可能認錯，這里毫無疑問就是地球?！?/p>

“這里不止有黃沙和巨石，降落時我看見點點青綠，那毫無疑問是適應如今環境演化出的新植物！離我們最近的應該是那個方向?！敝参飳W家指向一個方向，他對這個發現很是興奮。“我迫不及待想去研究一下?！?/p>

“研究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想辦法在這里生存下來吧?！贬t生打斷他分析道：“從太空俯視以及降落時我一直觀察著舷窗外，并沒發現任何人類建筑的痕跡，儀器也沒接收到任何非自然信號，基本可以斷定人類早已消失在這顆星球上——要么早已滅絕要么已經移民到其他宜居星球。氣壓和大氣成分變化之大，卻依然有植物存活，證明地球大氣環境是緩慢變化的，結合重力和天體的變化不大來分析，我們穿越的時間應該在幾萬年至百萬之間。”

“咦？你們來看看這個?！焙瘟夹趴匆娚车[間有些閃亮的小粒，蹲下來翻了翻，發現其中有著極少量與沙礫不同的物質，細小而透明。

“應該是玻璃，玻璃廢品千百萬年都不會自然降解，經過風吹日曬被打磨成像沙礫一樣?！蔽锢韺W家挑出一顆仔細觀察后隨手一丟，不屑地說道：“人類消失后能留下，也就只有垃圾?！?/p>

眾人在周圍搜尋了一番，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接收器沒能接收到任何非自然信號，如今飛船損毀無法修復，他們必須想辦法在這長久生存下去，目前眾人擁有的物品有：只夠六人吃一個月的航天食品，一輛最多兩人乘坐小型勘探車，五個打開后面積約5X5米的小型居住艙。

飛船循環系統已損壞不能作為居住地，居住艙無法固定在松散的黃沙上，眾人尋到五塊相鄰的巨石作為依靠安置居住艙，五個居住艙間間隔約百米，何良信與劉婧之住一間，其余四間一人一間。因隊長不明死亡，隊伍缺乏主心骨，眾人商議后決定每晚在天文學家的居住艙內開會，目前眾人面臨的最大問題是食物短缺。

“我們應該派人開勘探車去海岸邊尋找可食用的海洋生物，這是尋找食物最好的方法?！蔽锢韺W家提議道。

“不對，我們應該先用勘探車搜尋附近的可食用植物?！敝参飳W家反駁道。

“你怎么確定會有可食用的植物，這里可是不知道多少萬年后的地球！而且降落過程中你也看到了這片土地上植物是何其稀少，就算有可食用的也很難作為持續食物來源，反觀大海內肯定有著取之不盡的食物?！蔽锢韺W家皺眉道。

“這不成問題，如果有可食用植物我會想辦法人工培育的。這里晝夜溫差上百攝氏度，夜晚的大海是會結冰的，就算有海洋生物也只會存在于冰結不到的深海，我們沒把握捕撈深海生物，況且海岸離這里太遠了，開勘探車過去都要數日，現在我們也不清楚這里的氣候變化，要是幾天的路上勘探車遇到什么問題，也沒有長距離通訊手段知曉，這個行為太過冒險，你這是……”植物學家不滿地閉上嘴，沒把話說完，何良信猜測他沒說完的話是：你這是對隊伍的不負責。

“這里的植物可是在6倍多的大氣壓、白天約70℃晚上-70℃的沙漠環境下生存的，能從中挑選出可人工培育的食用植物才是天方夜譚好嗎？你才是……”物理學家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量。

“別吵了，讓我們投票表決吧，去除昏迷的劉婧之我們正好五人投票，票低的服從票高的?！碧煳膶W家打斷了爭吵，他們六人原本都是罪犯，上級給他們的要求一直是無條件聽從隊長指揮，而現在隊長因不明原因已死，大家又不愿意讓他人做新隊長，罪犯并不愿意服從于另一個罪犯，投票已經是最好的方式。

“我支持植物學家的方案，我們才降落到這里一天，還有太多不確定的事情，現在我希望我們能團結在一起而不是派兩個人離開去那么遠的地方?！碧煳膶W家率先表態。

“我支持物理學家的方案，我們從前種植的谷物都是經過千百年人為優化篩選出的，這顆星球現存的植物不一定能滿足我們所需的營養，而動物只要它們還是碳基生物就依然能提供充足的營養?！贬t生表態道。

物理學家和植物學家自然支持自己，眾人的目光落在何良信身上，他這一票將決定眾人的命運。

“我支持植物學家的方案，我認為植物學家的方案更加保險，如果行不通再實施物理學家的方案也不遲?！焙瘟夹疟響B道，他的選擇是存在私心的，勘探車只能載兩人，若選擇海邊遠行何良信作為機械師大概率要跟隨以應對路程中勘探車故障的情況，考慮到劉婧之還在昏迷，他寧愿選擇更保險的方案留下來照顧劉婧之。

三比二，將實施植物學家的計劃，眾人又商討了一些其他問題，決定將三天量的食物放置在各居住艙內作為應急，其余食物則統一存放在天文學家的居住艙內，每晚到天文學家居住艙內開會并分發第二天的食物，以此來合理控制食物的分配，因勘探車只能乘坐兩人，眾人分配工作為天文學家和植物學家開勘探車搜尋可食用植物，物理學家和何良信嘗試修復飛船，醫生負責居住倉安全檢查、太陽能板灰塵清理以及照顧昏迷的劉婧之。

往后四天里，勘探車搜尋到的植物均有毒無法食用，或許適應現在地球的環境的植物都是這樣？何良信不知道，但植物學家依舊堅信會找到可人工培育的食用植物，飛船損壞過度無法修復，何良信始終沒找到使飛船受損的原因，每晚開會時大家都故作鎮定，說些樂觀的話語，但誰都能感覺到氣氛一天比一天壓抑，在這種情況下眾人間關系已然愈發脆弱，食物一天天減少，殺人奪糧的念頭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但是就算得到更多食物或是找到新食物來源，也不過多茍延殘喘一陣，在這顆荒涼的星球上看不到活下去的意義，眾人間因此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絕望使得這顆星球上僅有的幾個人類團結在一起，但有時絕望并不是最可怕的，要命的是那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