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五點四十五分,鬧鐘響起,我刷完了牙,穿上衣服,就背著書包出門了。
路旁的燈依舊亮著。透過樹葉,灑下光斑點點。微風吹過,大樹們唱著歌,迎接著清晨的到來。太陽還沒升起,加上昨晚下了雨,氣溫自然不高。那風,是夜最后的倔強,而面對光的到來,還是灰溜溜地跑了。
從家到車站有五分鐘的步程。揉了揉朦朧的眼,才知已到了早餐店,不遠處便是車站。
“五塊錢的餅!”
“好嘞!小伙子!”老板將餅遞給了我。
太陽升起,藏在角落的黑暗無處遁逃,連最后的朦朧也隨之消失。
我獨自坐在木椅上。品著餅香,聞著鳥啼。不經意望向路口,一行醒目的紅字映入眼簾,公交車來了。我忙起身準備,卻聽到身后有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頭看去,那是名初三的男孩,也是我的學長。他的左腿有些問題,走路時上半身需向右傾斜,右腿很僵硬,要用力地“拖”過來才勉強跟得上左腿。拉著他跑向公交車的老人,只有男孩的腰部高,應該是他的奶奶。
公交車按著喇叭,我回過頭,向車門走去。跨上車,轉頭只見老人左手扶著男孩,右手扶著車門旁的橡膠。背著龐大的書包對她來說很是吃力。她抿著嘴,身體前傾,用盡全力,把男孩托上了車。我趕緊投好錢,連忙給她倆讓出地方。
“哎喲!累死了。”老人喘著大氣:“來!慢點,別碰了頭。”
“嗯。”
我四處張望,發現竟有兩個空位。“真好,有倆空位。一個自己坐,一個放書包吧!”正欲放下包。一抬頭,只見老人低著頭,雙手在老舊的腰包中快速翻找。終于,她往投幣口扔了幾枚硬幣,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我的手不禁拽起了包,朝后走了兩步,靜靜地看著她倆。
“太好了。這還有兩個位子!來,坐這!”老人用蒼老的右手指了指那里。
老人該有六十來歲了。頭發銀白,眉毛“倒八字”,眼睛很小。魚尾紋深深地刻在了眼角。她的眼袋很大,嘴唇已經干裂。短小的襯衣勉強裹著瘦小的身驅。
老人的目光始終是深邃的。“在學校里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嗎?”
男孩點了點頭。
“你還要多喝水,秋天來了。”
“哦——”男孩淡淡地回答。
我聽著她倆的話,望著窗外。車到站了。隨著車門打開,老人扶著他下了車。學校還沒開門,等待的學生并不多,我跟在了男孩的身后。
他始終目視著前方,一動也不動,老人始終站在他的身旁。
校門開了,偌長的隊伍就像條毛毛蟲,開始蠕動了起來。老人又踮起腳,吃力地幫男孩翻著領子,再拍了拍他的衣服。
“你累嗎,奶奶?”臨別前,男孩問。
“我不累。”老人欣然地笑了。“你好好學習就行!”
男孩背上書包,一瘸一拐地向校門走去。老人目送著,左手按著肩,右手扶著腰。我看見她的目光始終注視著男孩遠去的身影。
這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呢?或許男孩的父母為了謀生,外出打工了;或許男孩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剩下祖孫二人相依為命。不管如何,在這個深秋的早晨,我看到了兩代人在生活的苦難前不離不棄。他們的溫度讓這個清冷的秋晨多了幾分暖意。那是直抵人心的愛的溫度。
(指導老師:陳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