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民事調解制度在司法實務中的困境與出路

摘 要：我國司法審判領域的民事調解制度極具中國特色，被譽為東方經驗。但隨著審判制度的改革，調解制度暴露出了它固有的局限性和弊端，在司法實踐中由于案件多等多種因素，也會出現調解程序不能完全規范適用的情況，犧牲了當事人的合法權益，規范法院的調解程序，加強對調解工作的檢察監督，積極探索協助調解、委托調解等多種調解方式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關鍵詞：民事調解制度；困境；檢察監督

一、民事調解制度概述

1、民事調解的概念

民事調解是指雙方當事人在第三方的參與下就他們之間發生的民事權益爭議通過平等自愿、協商達成一致解決糾紛的訴訟活動和結案方式。民事調解與和解雖然都是都是雙方當事人在自愿協商的基礎上解決糾紛，但前者有中立的第三人參與且達成的協議具有強制執行力。

民事調解作為多元化糾紛解決方式中重要的一環，具有悠久的歷史，占有重要的地位。民事調解不僅涉及當事人處分權的行使也涉及法院審判權的運用，調解遵循當事人自愿原則，具有徹底解決糾紛、節約審判資源、降低訴訟成本等獨特優勢，有利于實現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

2、民事調解的歷史沿革

我國自古以來就有以和為貴、調處息爭的傳統，故國人都有“厭訟”的心態。早在西周就已有調處民事爭議的記載；秦漢以來，司法官多奉行調處息訟的原則；至兩宋，隨著民事糾紛的增多，調處呈現制度化的趨勢；明清時期調處已臻于完善階段。建國以來，調解在審判過程中所處的地位也在不斷變化。1956年，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了“調查研究，就地解決，調解為主”的民事審判工作方針；1964年，這一方針被拓展為十六字方針，即“依靠群眾、調查研究、就地解決、調解為主”。1982年我國在起草第一部《民事訴訟法》時，對“調解為主”的原則做了修正，即將“調解為主”改為“著重調解”，1991年我國開始修訂《民事訴訟法》，立法機關再度對調解原則進行修改，規定“人民法院審理民事案件，應當根據自愿和合法的原則進行調解。調解不成的，應當及時判決”。2004年“能調則調，當判則判，調判結合，案結事了”為我國的民事審判工作指導方針，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分別進行處理。

由“調解為主”到“著重調解”，再到1991年不再把調解作為訴訟的一個必經程序，再到“能調則調，當判則判”，民事調解在我國民事審判中地位的變化隨著時間逐步變化，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該制度在司法實踐運行中出現了一些問題，一些法院片面追求調解率，并以此作為考核法官辦案質量高低的標準，再次過程中程序不當、強制性調解等情況時有發生，不注重當事人的合理訴求，損害了當事人處分權。

二、民事調解程序在司法實務中存在的問題

調解是以犧牲當事人的程序利益來換取法院的審判效率，因此調解應當以更嚴苛的標準進行以保證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但實務中，受職權主義、功利主義等因素的影響，調解制度運行的實體和程序方面均可能面臨問題。

1.民事調解程序混亂，審判活動存在失序現象。

調解大致可以分為三類：訴前的委派調解、訴中法官調解和訴中的委托調解。不同類型的調解，有相應的程序，但在實際的審判工作中，部分法院會可能會出現將不同程序混同使用的情況，損害了當事人的利益。例如，在實務審判過程中，人民法院依職權通知雙方當事人到庭接受調解，但卻依照雙方當事人自行和解的規定由審判輔助人員主持調解工作，混淆了兩種調解程序的規定，漠視當事人的程序利益，導致訴訟程序違法。再如，在調解過程中還存在著實際主持調解的人員并非調解書落款的合議庭成員或書記員，組成人員違反程序性規定的現象。此外，在線調解方興未艾，但在實際實施過程中法院并沒有嚴格貫徹其程序規定，存在著未告知雙方當事人在調解過程中的訴訟權利義務、法官與雙方當事人以組建微信群聊的方式代替在線調解等亂象。

2.民事調解違反自愿原則，當事人利益得不到保障。

自愿原則是調解的首要原則，調解制度本質上是雙方當事人各自放棄一部分自己的合法權益，進行必要的合理的妥協，使雙方的利益得到妥善的保護。由于我國是調審合一制度，人民法院對案件審理過程中，調解可以貫穿訴訟的全過程，調解和審判可以動態轉換，因此調解程序可隨時啟動。因調解的啟動時間沒有限制，啟動的成本較低，調解不成無需承擔責任后果，調解成功則調解協議產生既判力，雙方不得上訴，因此，法院為徹底解決糾紛、減少訴訟程序，一般會選擇以調解結案。但隨著調解結案數量的增多，問題也隨之顯現，在實踐中，部分法官會為了盡快結案不自覺地以勸誘調解，存在恣意調解的風險，還有部分法官可能以審判者的身份主持調解，當事人可能會擔心因自己的調解態度影響到日后的判決結果，而在非自愿情況下接受調解。

3.調解協議內容違法，損害國家、社會和他人利益。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民事調解工作的若干規定》第七條規定：“調解協議內容超出訴訟請求的，人民法院可以準許。”由該規定可見，調解協議的內容并不受訴訟請求的約束，這就給某些當事人通過惡意調解來損害第三人的利益乃至社會公共利益以可乘之機。調解的“自愿性”有時會成為滋生犯罪的溫床，假離婚、假清償，當事人通過私下自行達成和解訴至法院，通過調解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得到有強制執行力的虛假訴訟調解書，利用法院的權威逃避對于第三人的債務，給正常的訴訟秩序帶來強烈沖擊。

三、調解制度良好運行的保障

調解在審判過程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在司法實踐中存在問題也不容忽視，為使民事調解制度更有效地發揮迅速并徹底解決糾紛的作用，我們應不斷落實完善民事調解制度使其發揮應有的價值。

1、嚴格限制調解程序的啟動，遵循自愿原則。

民事調解作為一種合意性的糾紛解決機制貫穿于訴訟程序的始終，在訴訟程序中的任意階段均可啟動，啟動程序的隨意性加大了強制性調解存在的可能。調解程序的啟動有兩種方式：一是當事人申請，二是法院依職權，限制法官的調解職權范圍，法院依職權啟動的調解首先要考慮有無調解解決糾紛的可能。明確規定調解的啟動與終結程序，賦予當事人自由的程序選擇權，根據案件的性質和實際情況將案件類型化，根據案件的類型選擇合適的程序。無論是先行調解的案件還是其他適合調解的案件在程序的啟動上都要征得當事人的同意在自愿的條件下進行。

2、加強合法性審查，落實違法調解行為制裁機制。

法院要對雙方當事人自愿達成的調解協議的合法性進行審查，避免讓法院的司法權威淪落為不法行為的工具。在對調解協議依職權進行審查時，審判人員應對認真審查雙方當事人自愿達成的調解協議的內容進行審查，保證調解協議的內容合法明確不得損害他人和國家的利益。完善對民事訴訟虛假調解的制裁手段，嚴格貫徹執行妨礙民事訴訟的強制措施，對于用合法手段達成非法目的的行為依情節予以罰款、拘留，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提高不誠信當事人進行虛假民事調解的成本，做到事前預防使當事人遵循誠實信用原則不得濫用訴訟權利。

3、檢察機關積極作為，加強對于違法調解程序的監督。

過去檢察機關對于調解的監督大多在調解是否違反自愿原則以及調解協議是否合法有效，對于調解程序違法的監督不足，監督范圍過于狹窄。民事調解檢查監督方式應向多元化發展，對民事調解各階段均有相應的監督手段。檢察機關應積極行使調查權對調解過程中當事人平等原則、調解程序是否違法加強監督。正義不僅應得到實現，而且要以看得見的方式加以實現，程序正義在調解過程中同樣重要，正是程序決定了法治與恣意的人治的區別。只有程序是正當的才能對法律實體制度加以彌補，使當事人接受讓渡自己利益的調解結果，真正做到案結事了，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