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恒波
王大珩(1915~2011),原籍江蘇蘇州。1936年畢業于清華大學物理系。1938年赴英留學,1948年回國,曾任中國科學院儀器館館長、長春光機所所長、中國科學院長春分院院長、國防科委十五院副院長(兼)、中國光學學會理事長等職。我國現代國防光學技術與儀器儀表事業的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長期從事應用光學科研與教學工作。1985年獲國家科技進步特等獎,1999年獲國家“兩彈一星”功勛獎章。

王大珩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王應偉在20世紀初曾留學日本,是一位天文與氣象學家;母親周秀清極其重視子女的教育。王大珩從小就養成了好讀書、愛學習的良好習慣。不過,王大珩的童年,正值軍閥混戰的時代,父親供職的單位常常發不出工資,家里一直過著清貧的生活。
王大珩的父親看兒子聰明又有靈氣,便引導他學科學,激發他鉆研的興趣。
有一天,王大珩拿著一個透明的水杯喝水,無意中把一根筷子插入杯中。
“咦?這根筷子明明是直的,可是進了水里,就變成彎的了!”
王大珩驚喜地把父親喊了過來。
父親笑著對兒子說:“真的嗎?莫不是你把筷子弄彎了吧?”
“怎么可能呢?筷子明明就是一根直直的竹棍,我可沒有把它弄彎。”說著,王大珩又把筷子插進水杯,筷子果然又彎了。插入拔出,實驗了好多次,結果都是一樣的。王大珩不明白這是什么原因。
父親認真地告訴他:“這叫折光現象。”
“折光現象?”
“是的,光學看似簡單,其實有著深奧的科學。”
“爸爸,我要學科學,把那些深奧的科學問題都弄明白!”王大珩握著小拳頭說。

王大珩的小名叫膺東。
這個名字是父親起的。膺東是什么意思呢?這要從王大珩出生的1915年說起。1915年,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日本帝國主義向袁世凱提出了“二十一條”。這樣一個喪權辱國的條約,引起了全國人民極大的憤慨,人們把這年的5月7日稱為“國恥紀念日”。王大珩的父親因此給兒子起了“膺東”這個小名,寓意是滿腔義憤打擊東洋——日本帝國主義。
王大珩從小就在心中埋下了愛國的種子,他發誓一定要學習本領,長大后報效祖國,不再讓老百姓受列強的欺辱。
就是帶著這樣的決心,王大珩發奮讀書,考上了清華大學物理系。
1938年,王大珩又考取了留英公費生。他在英國學的就是應用光學與光學玻璃。從此,光學成了王大珩的終身志趣和事業。
從學校到公司的實驗室,再到科研的生產車間,王大珩細心觀察,潛心研究,除了學到保密性很強的光學玻璃制造的要害技術,還學會了一套從事應用研究和開發工作的思路和方法,特別是講求經濟實效的意識。這對他后來回國從事光學事業與儀器制造事業,產生了深遠影響。
1948年,王大珩回到了闊別10年的祖國。
1949年,他來到大連市,參加創建大連大學并組建應用物理系,任系主任。在當時物質條件極端匱乏的情況下,他依靠自制儀器為全校600余名學生開設大學普通物理實驗課程。
王大珩把國家的需要當作自己的重任。1952年,中國科學院儀器館在長春成立,他被任命為館長。1960年,儀器館更名為中國科學院長春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在王大珩的領導下,該所逐步發展成為我國從事應用光學及光學工程研究開發與人才培養的搖籃和科研發展基地。
王大珩在長春光機所一干就是30多年,這些年來,他主持單位的業務工作,培養了大批技術人才,有不少后來成為很有成就的光學科學家。
1964年,王大珩指導一位趙姓的本科生寫畢業論文。王大珩看了論文后鼓勵學生:“這篇論文基礎非常好,但有些論點還需要找專家一起研究,最好是找到長春地質學院的D院士一起研究。”
學生苦笑了一下:“D院士那么忙,怎么會接待我一個學生呢?”
王大珩想了想,笑著說:“哦,不用急,我和你一起去,現在咱倆就出發。”
在王大珩的親自指導下,趙同學的論文幾經修改,終于完成了。他高興地把論文放在王大珩的案頭,可是兩天后,王大珩又把找來了。
“我還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做到。”
“還有要求?”
“是的,材料性能指標,記住,要精確到小數點后5位!”
“小數點后5位?”
“對,不能有一絲馬虎!”
在科學研究上,王大珩就是這樣認真。最后趙同學的這篇畢業論文獲得了全國科學大會獎。
1979年,我國成立了中國光學學會,王大珩當選為第一屆理事長。1983年,王大珩從長春來到北京中國科學院工作,任技術科學部副主任、主任。
來北京的這段時間,王大珩系統地研究了國內外科學界的動態,并進行了深入的思考。
1983年,美國里根總統提出了一個名為“星球大戰”的計劃。其實就是反彈道導彈防御系統之戰略防御計劃,俗稱“星球大戰”計劃。按照這個計劃,美國將每年度拿出數百億美元的巨資,建立一個多層次、多手段的反彈道導彈的綜合防御系統。可以說,“星球大戰”計劃,是繼阿波羅登月工程后又一項重大的系統工程。這個計劃在歐洲引起了強烈反響,西歐各國舉行部長級會議,宣布“尤里卡計劃”誕生。
王大珩認為如果沒有國家層面對科學發展的資金投入,我國的國防和經濟建設都不會有飛快的發展與進步。他找到陳芳允院士一起商議,準備向中央提出我國也應當發展高新技術的建議。
“好呀,我十分同意你的建議,可是光靠咱們倆,力量還是單薄。”陳芳允院士說。
王大珩點了點頭,,把王淦昌、楊嘉墀兩位院士找來,四人討論“關于跟蹤研究外國戰略性高技術發展的建議”,定稿后及時報給鄧小平。
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這個有著戰略高度的建議。
很快,這個建議得到了同意,并形成世界矚目的“863計劃”。
王大珩一生艱苦樸素,嚴于律己。
1983年7月,王大珩調到北京工作時,住在北京友誼賓館。當時在京做畢業論文的學生聽說老校長來了,就想見見他。
王大珩非常想見自己的學生,可是友誼賓館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出入的,房間小不能會客,樓上的會議室是給首長、外賓用的。
“沒問題,我有辦法!”王大珩還是笑著把學生迎進了友誼賓館。他在賓館樓外找了一個有臺階的地方,和大家席地而坐,用了一上午時間和學生交談。
1998年4月,王大珩和另一位院士回學校講課。離校前,校辦的同志打算給兩位院士每人一盒精品人參、鹿茸,以表示感謝,便提前和王大珩的隨行人員打招呼。隨行人員眼睛一瞪:“你們難道不知道他的脾氣?要是你們敢送禮,肯定會惹兩位院士發怒,挨批評的。”
王大珩就是這樣一個人。
還有一次,王大珩和他的同學何澤慧院士要去黑龍江的最北部漠河,路過哈爾濱到學校看了看。當時學校接待的同志看兩位院士穿的鞋太單薄,便給他們買了雙厚棉鞋。王大珩堅持要給錢,可是學校怎么會收呢。
從漠河回來,馬上要上飛機回北京了,王大珩還是將棉鞋錢硬塞到了接待同志的衣袋里。
王大珩就是這樣一個胸懷祖國和人民、一生情系科技事業的人。他用自己的行動表達了對祖國和人民的無限熱愛和對事業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