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茜茜 王默然
疳證(Infantile malnutrition)為兒科常見的脾系疾病,兒科四大要證(痧、痘、驚、疳)之一。臨床以小兒形體消瘦、面色無華、毛發干枯、飲食異常、大便不調、精神萎靡或煩躁為主要特征的慢性營養不良疾病,又名“疳病”“疳證”。與西醫學的“微量元素缺乏”“蛋白質-能量營養不良”“維生素營養障礙”等疾病有相關性[1]。該病多見于5 歲以下小兒,發病前多有喂養不當、厭食及偏食、病后飲食失調、寄生蟲病、消化系統疾病、慢性消耗性疾病等病史。雖然伴隨經濟的發展、生活水平的提高,疳證的發病率明顯下降,重癥病例顯著減少,但臨床輕癥患兒并不少見。因此,重視疳證的防治仍然具有顯著的臨床意義[2]。中醫中藥診治小兒疳證具有療效確切、不良反應小等優勢,現對中醫藥診治小兒疳證發展情況進行概述。
兒科之圣錢乙在《小兒藥證直訣·脈證治法》中指出:“疳皆脾胃病,亡津液之所作也”。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小兒臟腑嬌嫩,脾胃常不足,飲食不節或他病傷脾,易損傷脾胃。若脾失健運,氣血生化乏源,則氣血津液虧耗,可旁及五臟,日久臟腑骨節筋肉失于濡養,《保嬰撮要》:“蓋是疳者干也,因脾胃津液干涸而患”,而成疳證。清代著名醫家黃元御提出了中氣乃氣血生化之源以及陰生于上、陽生于下的理論,如果因為飲食不當、脾胃損傷,導致中氣不運、氣血不足,即可演變為疳證,所以中氣不運是疳證之源。
疳證的病因可分為4類:①稟賦不足,喂養不當所致;②飲食不潔,感染諸蟲引起;③飲食失制,積久成疳;④他病日久,轉化為疳[3]。彭玉教授認為疳證病位在脾腎,甚至影響肝肺;病機為脾腎不足,氣液干枯[4]。徐榮謙教授指出[2]疳證多由于他病如厭食、積滯、久吐、久瀉、肺癆等失治誤治進一步發展;或藥物損傷,如過用峻下逐水、苦寒攻伐等藥物,致使氣液耗傷,損傷陰液而成。楊玉華教授認為小兒疳證多系脾陰不足,脾失濡養導致[5]。李乃庚教授則指出疳證之“疳”,寓以“甘”“干”之意,即病因是過食“肥甘厚味”,從而形成了“干瘦如柴”之候[6]。“無積不成疳”,飲食不節,過食肥甘厚膩,致飲食積滯、化生內熱,積食之熱,外消肌肉,內耗津液,日久耗傷肝陰,肝氣橫逆,致使患兒易怒急躁,日夜不安,喜俯臥。此乃肝旺失制,乘脾犯胃,土虛木旺之象。
疳證有主證、兼證之分,主證有疳氣、疳積、干疳3種證候。兼證分眼疳、口疳與疳腫脹[7,8]。在該病演變過程中,若出現皮膚紫癜者,為惡候,提示氣血大衰,血絡不固;若見神萎息微,杳不思納者,為陰竭陽脫之危候,將陰陽離決,必須特別重視。
2.1 主證
2.1.1 疳氣證形體略瘦,毛發稀疏,面色萎黃少華,精神欠佳,性急易怒,不思飲食,大便不調,舌淡紅、苔薄微膩,脈細,指紋淡。
2.1.2 疳積證形體明顯消瘦,毛發稀疏結穗,面色萎黃、無華,揉眉挖鼻,吮指磨牙,脘腹膨脹,青筋暴露,煩躁,夜臥不寧,飲食異常、嗜食異物,舌淡、苔膩,脈沉細而滑,指紋紫滯。
2.1.3 干疳證形體極度消瘦,毛發干枯,皮膚干癟起皺,面色萎黃或蒼白,頭大項細,目無神采,腹凹如舟,精神萎靡,懶言少動,啼哭無力,表情呆滯,不思飲食,大便稀溏或便秘,舌淡、苔剝脫或無,脈沉細弱,指紋隱伏不顯。
2.2 兼證
2.2.1 眼疳證夜盲,兩目干澀,眼癢,畏光羞明,黑睛渾濁,白翳遮睛,眼角赤爛,舌質紅,苔少,脈細。
2.2.2 口疳證口舌生瘡、糜爛,吐舌,弄舌,口臭,面赤心煩,夜臥不寧,小便短黃,舌紅,苔薄黃或少苔,脈細數。
2.2.3 疳腫脹證全身浮腫,下肢為甚,四肢欠溫,面色無華,乏力神疲,小便短少,舌質淡嫩,舌苔薄白,脈沉遲無力。
3.1 內治法袁慧強等[9]認為“疳之為病,皆虛所致”。小兒疳積系多種原因損傷脾胃,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胃氣虛弱,脾運失健,則氣血津液不能濡養臟腑經脈,肢體肌膚日久失養而成疳。以健脾、消食為基本治則,予畬藥食涼茶組方(食涼茶、陳皮、茯苓、山楂、谷芽、麥芽、雞內金)治療疳證患兒30例,水煎,每于餐前半小時服用,2周為一個療程。結果與對照組比較,治療組在體質量增加、腹脹緩解、面色改善、食欲改善方面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覃一玲[10]認為小兒疳證因起病緩,病程長,病情復雜,易出現兼證,嚴重者陰竭陽脫,對患兒的生長發育危害巨大,而臨床以小兒疳積常見。健脾消疳湯證為脾虛食滯,氣機阻滯,生濕化熱所致,以健脾和胃、消積導滯為治療大法,選用常德市第一中醫醫院兒科專家們總結多年臨床經驗研制而成的健脾消疳湯(太子參、炒白術、茯苓、淮山藥、焦三仙、陳皮、砂仁、炒雞內金、枳實、木香、甘草)治療疳積患兒62例。給藥后1個月及2個月進行評分并作出評估。2組治療兩個月后總有效率顯示為治療組優于對照組(P<0.05),說明健脾消疳湯治療小兒疳積具有較好的臨床療效,能夠改善患者的腹脹、精神不振、食少等癥狀以及 RBC、HGB、微量元素鋅等實驗室檢查數值,其中尤其對改善腹脹療效顯著,且具有口感好、無不良作用等特點,深受廣大患兒的歡迎,值得在臨床上推廣使用。
王曉燕等[11]認為疳積患兒逐年增多,究其病因,多系飲食不節,過食肥甘厚味,壅塞中焦,運化不及,遂釀濕化熱,損傷脾胃所致。傳統治療厭食的藥物,藥力略緩,藥性偏溫,治療效果往往不理想,甚者有些服藥后助熱化火,反而并發乳蛾發熱口瘡等病變。紅黑丸以消食化積、清熱除濕導滯為治療原則,選用寒食面、百草霜、檳榔、厚樸、木香、大黃、黃連、黃芩、干姜、黨參等,攻補兼施,治療疳積患兒100例,每日服用2次。服藥1周,食欲無好轉,計為無效病例。食欲增進的,以后每半月按以上方法服藥3 d,療程為2個月。治療后總有效率比較,紅黑丸組優于肥兒丸組。治療后2組體質量增長情況,紅黑丸組優于肥兒丸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張雪榮教授認為先天稟賦不足、后天喂養不當及飲食失節等因素而致脾胃失調,氣血不足,機體失于榮養,是疳證主要形成機制[12,13],以健脾和胃、益氣生津為治療大法,選用七味白術散(人參、白術、茯苓、藿香、葛根、木香、甘草)加味治療小兒疳證1例。服藥42劑,患兒食欲明顯好轉,面色較前有光澤,身高體質量均較前增長。遂囑停藥,每日給予小兒高營養、易消化的食物,少食多餐,忌暴飲暴食,補充鈣劑調理。七味白術散治療小兒疳證療效較好,臨床上可推廣應用。
3.2 外治法袁凱等[14]將68例患兒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34例,治療組給予針刺四縫穴聯合耳穴貼壓外治療法。①針刺四縫穴。選取患兒兩側第2、3、4、5指掌面第1、2節橫紋中央,常規消毒后選用25 mm毫針依次迅速淺刺,從針孔部位擠出少許淋巴液或血液即可。注意要用消毒棉棒按壓針孔2 min,避免出血過多。每周1次。②耳穴貼壓。按壓耳穴可調節患兒的臟腑機能。選取脾、胃、肝、大腸、三焦、神門及陽性反應點作為耳穴貼敷點。耳部常規消毒后,用血管鉗將粘于膠布上的王不留行籽送至上述耳穴,貼緊、按壓3 min,使患兒自覺局部有酸、麻、脹、痛之感。每次貼壓一側耳穴,兩側交替,每周2次。對照組給予益氣健脾口服液(山藥、蓮子、白扁豆、太子參、綠豆、黑豆、雞內金、稻芽、山楂、桑葉、烏梅),每日服用2次。4周為一個療程,比較2組患者臨床療效、血清鋅、尿淀粉酶水平。治療組總有效率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2組血清鋅、尿淀粉酶水平均較治療前均明顯提高(P<0.05),療效可靠。
尤卓等[15]選取70例疳積患兒,按入院時間隨機分為對照組 34例和觀察組 36 例。觀察組以摩腹法為主配合補脾經、按揉足三里等手法;對照組采用傳統積滯傷脾型小兒疳積證的推拿治療,除補脾經、按揉足三里外,還包括揉板門、中脘、天樞、分腹陰陽等手法。2組均給予兒科其他常規治療,如靜脈補液,藥物對癥口服等。治療每天 1 次,1周為一個療程,觀察 2 個療程。研究結果表明,以摩腹法取代以腹部局部穴位點按類手法為主的治療方式,在疳積證積滯傷脾型患兒的治療中的效果更好,且在臨床手法組方方面,優化了治療方案,適合臨床推廣使用。
3.3 內外合治郭春華等[16]將疳證患兒隨機分為治療組102例和對照組99例。對照組予口服王氏保赤丸,治療組在此基礎上加針刺四縫穴,均治療1個月。觀察治療前后小兒疳證證候積分并評定臨床療效。與治療前比較,2組治療后小兒疳證證候積分均顯著降低(P<0.05),治療組較對照組小兒疳證證候積分降低更顯著(P<0.05)。治療組總有效率為94.11%,對照組總有效率為86.87%,治療組臨床療效明顯優于對照組(P<0.05)。
勞凌雪等[17]將135例疳積患兒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66例給予復方太子參顆粒治療,治療組69例在對照組的基礎加用摩腹法推拿按摩治療,根據患兒的病程、病情、臨床表現的不同,對應給予不同方向,不同時長的治療。前期臨床表現為精神不振、面色萎黃、毛發干枯結穗、形體消瘦或伴便秘等,為積滯傷脾證,需順時針摩腹 6 min,頻率為 120 次 /min。后期主要表現為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形體干瘦如柴、睡眠露睛,為氣血兩虛證,該階段需要逆時針摩腹1 min,頻率為 80 次 /min。1周為一個療程,共治療2個療程;觀察比較2組臨床療效及癥狀積分變化。治療組總有效率為 89.03%,對照組為 59.18%,2 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2 組患兒體質量變化、腹部脹滿、萎靡不振、夜不能寐、大便不調等癥狀評分均較治療前降低(P<0.05),且治療組各項評分均低于對照組(P<0.05)。
臨床上小兒疳積并不少見。西醫治療小兒疳證有補充微量元素,使用促進消化藥物等方法。但均有一定的局限性,如鋅的補充可能影響其他微量元素的吸收,促進消化藥物往往存在停藥后復發的情況。而中醫中藥針對疳證患兒辨證論治,可改善患兒的體質量及體質,往往療效顯著,并且不易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