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機制理論研究綜述

劉美辰，郭漢丁

（1.天津城建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天津 300384；2.天津城建大學 生態宜居城市與可持續建設管理研究中心，天津 300384）

目前我國是世界最大的能源消費國，占全球能源消費總量的23%左右，其中，建筑總能耗約占全國能耗總量的21.7%。公共建筑的建筑面積雖僅為建筑總面積的19%，但能耗高達3.83 億t 標準煤，占建筑總能耗的38%[1]。由此可知,既有公共建筑能耗大，節能改造市場發展潛力大，通過節能改造能獲得巨大的節能效益，是推進我國建筑節能減排目標的關鍵所在。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項目的核心主體是政府、 節能服務公司（Energy Service Company，ESCO）和業主。雖然政府充分發揮監管、協調與引導市場的引擎作用，采取多種手段與政策推動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發展，但制約了內在驅動力ESCO 的主觀能動性，導致ESCO 改造積極性不高，同時也忽視了業主作為實際受益者的能動性，使得市場機制不完善，節能改造效果不佳。究其原因，業主是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項目最大的受益者，是項目直接的推動者，業主的內源動力是將節能潛力轉變成為市場需求的根本力量。因此，探索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機制具有重要意義，是值得深化研究的課題。鑒于國內外關于一般建筑業主內源動力機制的研究鮮見，專門開展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機制的研究更是少見，考慮到業主內源動力的實施平臺是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業主內源動力形成與發展和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密切相關。基于此，從市場運行視角，梳理與概括國內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動態，以公共建筑業主為研究對象，解析業主內源動力作用與市場運行的關聯關系，揭示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項目業主內源動力機制研究必要性，以期通過激發業主內源動力，促進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健康有序發展。

1 國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動態

國外關于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起步較早，在市場運作模式、激勵機制、風險共擔和融資問題等4 個方面成果顯著。

1.1 基于合同能源管理的市場運作模式研究

發達國家把合同能源管理這種市場運作模式廣泛地應用于建筑節能領域，形成了較為完善的理論體系。Peter H·Larsen 分析了1990—2008年美國應用合同能源管理模式的節能服務市場的演變。得出在經濟衰退的情況下，能源服務公司的數量仍以每年7%左右的速度增長，合同能源管理應用領域從公共建筑向民用和工業建筑擴展的結論[2]。Satu Patari 利用德爾菲法探究了合同能源管理模式（EPC）的可行性，找出阻礙基于EPC 模式的節能服務公司發展的因素，提出在合同中強調有形和無形收益來加強業主對EPC 項目了解的對策[3]。Kellett J 以澳大利亞節能改造市場為例，提出利用合同能源管理模式減少建筑能耗的具體措施，探討了合同能源管理模式在降低住宅建筑能耗方面的潛力[4]。Carbonara N 利用凈現值（NPV）法構建模型為政府和節能服務公司選擇最優合同能源管理模式實施節能項目，分配好雙方利益比例，實現雙贏。并將其應用于Noci 市某能效項目來證明模型的適用性[5]。

1.2 基于正外部性的激勵機制研究

激勵機制具有的鼓勵性、自愿性等特點能夠內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正外部性，調動市場主體改造積極性，已成為推進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工作的重要舉措。Krass 構建了利潤最大化企業和社會福利最大化監管者的Stackelberg 博弈模型，指出環境稅與固定成本補貼和消費者折扣相結合可以激勵企業選擇更環保的技術，解決正外部性對企業決策的干擾[6]。Hufen H提出對非住宅建筑節能項目制定管理和績效合同（MPC）能夠建立委托方和承包商之間的激勵機制，激發各主體克服項目實施過程中的阻礙，促進項目順利進行。以鹿特丹市公共游泳設施項目實施MPC 合同能耗減少30%的結果證明了激勵機制的有效性[7]。Olubunmi O A 表明綠色建筑激勵是推進綠色建筑發展的重要內容。綠色建筑激勵分為強制性的外部激勵和自愿性的內部激勵，外部激勵中的非金融激勵對綠色建筑業主更為有效[8]。Roy A M 分析了具有明顯正外部性的中型、小型和大型商業建筑的照明和制冷設備，得出針對不同規模的建筑量身定制激勵方案能最大限度地減少能源消耗的結論[9]。

1.3 基于利益共享的風險分擔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項目合理的風險分擔有助于充分調動利益共享主體的參與積極性，提高改造意愿，推動建筑節能的可持續發展。Suhonen N 構建了利潤和風險分擔模型，以芬蘭26 個住宅項目為例，論證能源投資、運營盈利能力以及住宅業主和能源服務公司之間的關系，提出能源服務公司和住宅業主分擔投資風險和項目利潤的對策[10]。Garbuzova-Schlifter M 利用AHP 法研究了俄羅斯的EPC 項目，探討了影響EPC項目績效的風險因素和風險成因。指出監管風險和財務風險對EPC 項目的影響最大，應由利益共享主體—業主和節能服務公司共同承擔[11]。Al-Humaidi 利用模糊失效模式效應分析（FFMEA）和模糊風險優先數（FRPN）模型識別既有建筑節能改造項目實施過程中各階段風險，按程度將風險因素由最大到最小進行排序，從而將風險合理分擔到各利益共享主體中[12]。Yang基于社會網絡分析法（SNA）對綠色建筑項目中利益相關者面臨的關鍵風險及風險之間相互作用進行識別和研究，提出利益相關者的風險分擔解決方案[13]。

1.4 基于多主體參與的融資模式研究

依托政府、節能服務公司、業主等多主體合力破解既有建筑節能改造項目融資瓶頸，形成多主體共贏的局面，是促進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健康發展的有效路徑。國外學者對既有建筑節能改造融資模式的研究主要分為影響因素以及解決方法兩個方面。在影響因素方面，Ellis 以發展中國家為例，分析了阻礙節能服務公司（ESPC）發展的因素。其中由于資本稀缺、ESCO缺乏融資意識和貸款人對ESCO 或客戶不信任等因素導致的融資困難是最為關鍵的因素[14]。Benda 系統闡述了融資結構對企業融資效率的影響，同時分析了面臨經營租賃、信用擔保、直接債務等情況時企業的融資選擇[15]。在解決方法方面，Booth S 提出將循環貸款基金（RLF）與節能履約合同（ESPC）結合使用的思想，并以4 個國家資助的RLF 項目為例，得出RLF 可以降低融資利率和融資采購成本的結論，證明了RLF 為ESPC 提供融資的適用性[16]。Vine 調查了歐盟、中國、澳大利亞等38 個國家節能服務公司（ESCO）現狀和遇到的障礙，提出擴寬融資渠道、建立第三方融資網絡等促進ESCO 在國際上順利發展的措施[17]。

2 國內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概述

相比于國外，我國既有建筑節能改造起步較晚，20世紀80年代才開始關注建筑節能問題。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理論研究主要集中在EPC 模式研究、動力機制研究、主體行為博弈策略研究、激勵機制研究、收益分配研究等5 個方面。

2.1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EPC 模式研究

EPC 是一種以盈利為目的的市場化運作模式，業主低投入低風險，于合同期結束時獲得高效設備并享有全部或部分節能效益，在建筑節能領域前景廣闊。我國學者對EPC 模式的研究主要涉及EPC 的特點、EPC 模式的制約因素、 促進EPC 發展的對策、EPC 的應用等幾個方面。在EPC 的特點和促進EPC 發展的對策方面，馮小平分析了3 種EPC 運作模式：節能量保證型、節能效益分享型和能源費用托管型，針對每種模式的特點及存在的問題提出改進的對策[18]。在EPC的特點和應用方面，賀行洋提出了第四種EPC 經營模式：融資租賃型，以湖北工業大學為研究對象實例分析合同能源管理在公共建筑節能領域的應用[19]。譙川概括了EPC 模式客戶零投入零風險、高度的整合能力和實現多方共贏的特點，提出其應用于公共建筑節能改造的必要性和可行性[20]。在EPC 模式的制約因素方面，張超提出現階段制約我國EPC 模式發展的因素有行業準則及相關規范的缺乏等[21]。岳文輝等大量調研得出在開展項目節能的過程中，其中有8 項主要原因阻礙著節能扶持工作的展開以及EPC 項目的發展[22]。

2.2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動力機制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的動力機制是指在節能改造過程中各種動力的作用原理與傳導過程，其本質是描述節能改造市場發展動力的因素與市場發展的內在聯系。劉鵬站在市場內外部的角度上闡述了國內外促進企業節能的相關政策，分析存在的問題，總結出內源動力和外源動力，其中內源動力來自經濟效益的激勵等，外源動力由法律法規等生成，并由此構建吉林省節能動力機制框架[23]。劉惠冉分析了官學研產合作節能的發展現狀，確定了企業參與節能活動的內外部動力機制影響因素[24]。宋敏從成本效益視角出發，分析了綠色建筑市場政府、開發商和業主三大主體的動力機制，提出了增強綠色建筑市場發展動力的策略[25]。伍紅民從市場運行視角出發，解析了國內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政府管理實踐與理論，證明了基于市場治理視角研究政府作用力機制的重要性[26]。李柏桐基于市場運行視角剖析了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實踐過程中發生的問題，論證了研究ESCO 動力機制的必要性[27]。李瑋基于市場主動治理視角，針對既有住宅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提出研究業主內源動力的重要意義[28]。

2.3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主體行為博弈策略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主體行為博弈策略的選擇有利于實現主體利益的動態平衡，從而促進市場健康有序運行。馬興能[29]、李柏桐[30]基于外部性分別建立了有限理性下業主與業主、ESCO 群體間的進化博弈模型，提出有效的經濟激勵政策能促使業主和ESCO進行節能改造。張晨曦構建了ESCO 與業主間的博弈模型，提出盡可能增加業主和ESCO 的改造收益，對ESCO 提供不合格服務的行為加重懲罰的建議[31]。伍紅民構建了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ESCO、 政府和業主的三方博弈模型, 探索三方主體行為策略的演變規律，并提出政府針對ESCO 和業主設置合理的補貼與懲罰措施，調動ESCO 和業主節能改造行為積極性的對策[32]。張云建立了政府與業主、業主與業主、使用者與業主、綠色服務企業與業主的演化博弈模型，提出既有大型商業建筑綠色化改造困境業主的對策：跟隨政府找發展、堅持效益樹優勢、滿足大眾變觀念、收集信息擇優企[33]。

2.4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激勵機制研究

激勵機制是指運用有效的方法激發節能改造主體的積極性，引導和組織主體行為，進而促使主體有效實現節能改造目標的活動。王莉指出激勵機制有助于推動公共建筑節能發展，提出確立不同層次的激勵目標和激勵對象、完善稅收政策、建立建筑節能專項基金、創新公共建筑節能投融資政策、建立多方位的激勵政策配套措施等建議[34]。鄧志堅建立了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激勵模型，分析了激勵機制的基本原則、激勵目標、激勵對象和激勵方案，概括了不同節能主體的激勵政策，總結出公共建筑的節能改造要依靠政府達到理想結果[35]。張印賢分析了既改市場發展協同激勵特征和有效性內涵，用ANP 法和模糊綜合評價模型構建了協同激勵有效性評價指標體系，以政府激勵體系與既改市場發展狀況為實例，對既改市場發展中政府激勵行為有效性進行評價[36]。劉玉明提出了3 個階段經濟激勵政策模式，在建筑節能市場起步階段、發展階段和成熟階段財政補貼政策和稅收優惠政策占有比例不同[37]。

2.5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收益分配研究

既有建筑節能改造項目改造后的收益分配涉及多主體的利益，是整個節能改造項目順利實施的一個關鍵因素。劉曉君重點研究了半集中供暖條件下的住宅小區，從博弈論的角度建立節能服務公司、金融機構、 供熱單位和居民的利益分配模型，用Shapley 值法、最小核心法、簡化的MCRS 法對模型進行求解，總結3 種方法的優缺點[38]。周峰針對合同能源管理模式中的節能效益分享模式，采用幾何布朗運動建立節能改造能源合同利益分配數學模型，并結合案例驗證了模型的適用性，確定了最優節能收益分配比例[39]。吳思材構建了既有建筑節能改造項目收益分配影響因素概念模型，根據問卷調查得到的有效數據利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實證研究，從影響強度、影響路徑及關聯關系3 個方面提出收益分配優化策略[40]。張文杰根據“委托-代理”理論，分析節能收益分享模式下EPC 項目中ESCO 和EU（用能方）的超額節能收益分配問題，總結出不同情況下ESCO 的最優期望節能收益分享比例[41]。

3 結論

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潛力巨大，具有非常可觀的功能效益、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是我國實現建筑節能減排目標的關鍵。縱觀國內外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理論研究，多專注于市場運作模式、激勵機制和收益分配等角度。我國既有建筑節能改造市場運行在政府監管下雖已取得一定進展，但鑒于業主節能意識不強、資金實力弱等原因，業主缺乏節能改造動力，制約了節能改造事業的可持續發展。因此從市場運行的角度分析公共建筑業主行為特征，剖析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業主需求特征與行為演變規律，研究公共建筑節能改造業主內源動力的影響因素，探討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市場主體行為博弈策略與業主行為策略演變機理，揭示在公共建筑節能改造領域研究業主內源動力的必要性，對探索公共建筑節能改造項目業主內源動力機制形成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以此促進既有公共建筑節能改造市場有序運行，推動公共建筑節能改造市場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