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上司買咖啡,和老板擠同一輛電梯,做嘴上抹蜜的馬屁精……這是我們熟悉的“向上管理”的辦公室政治變形。在講究高效率的企業里,“做得好”可能不如“說得好”,新型“向上管理”的內卷也在消磨人們對工作的價值認同。
幫上司買咖啡,和老板擠同一輛電梯,做嘴上抹蜜的馬屁精……這是我們熟悉的“向上管理”的辦公室政治變形。幸運的是,并不是所有老板都吃這一套。但在講究高效率的企業里,“做得好”也可能不如“說得好”,新型“向上管理”的內卷也在消磨人們對工作的價值認同。
在原本以開放、自由、高效的職場氛圍著稱的互聯網行業,大家共同的“吐槽”點竟然是在“向上管理”上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在剛進入某互聯網大廠的第一年,A 女士感到自己做完了這一輩子的PPT,開完了這一輩子的會,寫完了這一輩子的匯報。“在公司,每個業務要怎么做,你要清清楚楚像算術一樣講清楚。”A 女士總結,“PPT 等都是為你自己寫的——未來能不能升職加薪,給老板留一個可感知的東西。他覺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表現得很敬業,那也OK。”
一開始,A 女士不太習慣這樣的工作方式,但后來她接受了“存在即合理”。“向上管理、橫向管理、向下管理,都是必要的”。
“可能20%至30%的人是干活的,剩下的人都是在各種撕皮、搶資源、占地盤。”在另外一家互聯網公司的B 先生說。他說,公司的會議室有一個屏幕,從前沒有人使用它。自從有一天,一個團隊創造性地在屏幕上宣傳自己的項目之后,所有的項目都開始爭奪在這塊屏幕的“露出權”。“露出”的目標受眾就是老板。
為了實現這一點,“有些同事的路子特別野”,讓B 先生大為震撼。他們會想方設法地知道老板關注哪些公眾號,微信朋友圈里都有誰,然后花錢“定點投放”。“這會讓老板產生一種感覺:原來我的員工干了這樣一件事,我的朋友圈都有人關注了,看來這是個可行的項目。”
“向上管理”可謂是當下職場的熱門課題。在某圖書電商網站上搜索“向上管理”得到了2500 多件商品推薦。毫無疑問,在任何一份工作里,你都需要和上級保持“對的”關系。你和上級之間的合作互動,一定會影響你的工作成效和工作意愿。
“向上管理”這個詞最早出現在羅塞娜·博得斯基的《支撐:做副手的智慧》書中。她是前通用電氣董事長和CEO 杰克·韋爾奇的助手。她在書里回顧了與韋爾奇共事的15 年,總結了一個副手的成功經驗:如何理解上級的指令、意圖,推動他、協助他。在博得斯基之前,現代管理學之父彼得·德魯克也曾說過:“你不必喜歡、崇拜或憎恨你的老板,但你必須管理他,讓他為你的成效、成果和成功提供資源。”
大多數管理學家對于良性的“向上管理”的認識都基于相似的出發點:上下級之間是基于不同職責契約的分工和合作關系。要保持與權威的良好合作,你必須和上級溝通一些基本的信息:他/ 她對你的期待是什么?哪些事情是他/ 她優先考慮的對象?你還需要在技術層面采用適合上級的溝通方式:他/ 她更喜歡收到郵件還是電話?他/ 她希望我多久對項目的進展進行一次匯報?當團隊出現分歧的時候,他/ 她希望團隊內部自己解決,還是希望收到一份關于分歧的詳細報告?軟件公司QuestBack 前首席執行官伊瓦爾·克洛格拉德曾經在《紐約時報》的一篇專訪里表示,他會給每個團隊成員下發一張關于他自己的“使用說明書”,明確地列出他個人的工作偏好,比如他認為最有效的合作方式、溝通方式和對各類事情的容忍程度等。
無論是“道”還是“術”,良性“向上管理”的目標是一致的:對于下級員工來說,你和上級的績效目標是一致的。換句話說,大家都是為了把工作做好。基于這個共同目標,上下級之間建立了基本的信任。這意味著,“向上管理”不是讓你去挑戰上司,也不等同于“報喜不報憂”,或者一味迎合自己的上級。
博得斯基曾回憶,作為一名優秀的助手,她深知上司也有弱點,有時候“要堅持并相信自己”,用一些巧妙的手段達成結果。為了督促韋爾奇盡快完成為自己著作簽名的工作,她把書堆在了他的辦公桌上。韋爾奇為了自己桌面的空間清理,不得不按時完成這些簽名。
互聯網的流量時代,在外部,企業通過“講故事”迅速吸引投資,用補貼爭奪流量,再用流量故事吸引更多投資。同樣的邏輯被復制到了企業內部。不管是“講故事”,還是搶占老板的“朋友圈”,都是為了更容易從老板手上獲得資金支持。而更多的投入,意味著更好的數據、更大的發展。
職場的不安全感則進一步把這種向上管理的內卷推到極致。“公司飛速發展,永遠在招人,只要你在業內還不錯,沒有位置也可以給你找個位置。你也能親眼看到和自己平級的人,一旦得到老板的賞識,直接飛升。”C 女士說,“公司從上到下都是焦慮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擁有安全感,沒有一個位置能讓你覺得能夠緩一緩,要么往上走,要么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