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強
40年前,我大學畢業時的唯一志向,就是到《西江月》謀一份差事,從事編輯工作。那時候的《西江月》如日中天,那是一個文學令人激情燃燒的歲月,年輕人均以從事文學工作和文學寫作為榮。雖然后來我暫時無緣在《西江月》工作,但是《西江月》卻刊發了我的處女作,一篇一萬多字的小說。今天看來,這個作品極其幼稚,充滿了學生腔,充滿了想當然的主題先行,極不成熟,令人汗顏。但這是《西江月》的編輯們對一個文學青年的扶持、鼓勵和厚愛。
《西江月》的命運隨著文學的興衰而興衰,盡管《西江月》當時定位為一份通俗文學刊物,但在中國的文學大潮退落以后,《西江月》的命運也就隨之跌宕起伏,歷盡波折。我有機會為《西江月》工作,是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那是《西江月》的低谷時期。文學的大潮已經消退,而商品經濟的驚濤拍岸,裹挾一切。通俗難以免俗,文學刊物即使自甘媚俗也難以生存。《西江月》一路坎坷,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殊為不易,回首往事,百感交集,不勝唏噓。
有人懷念《西江月》的黃金歲月,有人苦思如何“與時俱進”迎合當下各種潮流品味。但恪守文學的初心,回歸文學的本質,這才是作為一份文學刊物的《西江月》的本分。所有的喧囂皆成過往。莫言說過: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里,在諸多的娛樂把真正的文學創作和真正的文學批判、閱讀日益邊緣化的時代里,文學不應該奴顏婢膝地向人們心中的“娛樂鬼魂”獻媚,而是應該以自己無可替代的寶貴本質,捍衛自己的尊嚴。讀者當然在決定一部分作家,但真正的作家會創造出自己的讀者。
以夢為馬,煮字為藥。文學是一份孤寂的工作,是關于人類心靈的熏陶和洗禮。《西江月》曾經的輝煌純屬巧合,因而其曇花一現也不足為奇,理所當然。對此不必陶醉,也不必惋惜。文學本來就不是暴利的行當,也不能指望依靠營銷炒作得以興旺。相對于“娛樂至死”,文學大約應是屬于“寂寞至死”一類。但是一個社會仍然需要文學的湯藥來治療那些迷茫飄失的靈魂。這就是文學存在的理由,也可能是《西江月》不致湮滅的緣由。
祝《西江月》在新世紀走得更遠。


2013年5月,《西江月》作者座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