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搬家

芥子

在一個小陽春的冬日里，河馬發現兩只麻雀正在鄰居家的出風口里做窩，立即告訴了鄰居，可是沒多久他就后悔了……

今天是星期天，陽光燦爛，和風吹拂，是個名副其實的Sun day（陽光之日）。落基山腳下的冬天非常寒冷，零下20攝氏度是家常便飯，但好消息是，奇努克風經常從太平洋海岸出發，翻山越嶺，給內陸平原帶來溫暖干燥的空氣，令冰雪一夜之間消融，如春天般溫暖。

前幾天天寒地凍，媽媽在樹下掛了一個小木屋，里面放了點小麥籽，指望麻雀來吃，或來做窩，可是它們不知躲哪里去了，院子里一片沉寂。這兩天不同了，麻雀在光禿禿的舒伯特櫻花樹上跳來跳去，時而飛上高枝，時而俯沖，發出“啾啾”的聲音，快活極了。

我拿起一支玩具槍，準備出門打麻雀。其實我不是真打，只是想做個實驗。媽媽考過我一道題：樹上有10只麻雀，獵人開槍打死一只，還剩下幾只？妹妹問，打麻雀干嗎？她可真笨，問題總答不到點子上，這僅僅是個數學問題而已。我不假思索地說：剩下9只！媽媽笑我不動腦筋，說除非槍帶消音器，一般情況下是一只也不剩，麻雀很機警，如果一只被擊中，其余的才不會傻乎乎地等獵人開第二槍呢！對呀，我怎么沒想到？原來這不是數學問題，而是個常識性問題，現在我親自來試試。

我輕輕地拉開門，瞄準了目標，扣動扳機，幾乎在與海綿子彈飛出槍膛的同時，大部分麻雀呼啦啦地飛走了，只留兩只在樹梢上，張皇失措地向四周張望。玩具槍的威力如果大一點，就能把它們全部趕走了，我對實驗結果比較滿意。不久，險情解除，麻雀們又陸續飛回來了，嘰嘰喳喳地叫，好不熱鬧。

我正想多射幾發子彈，聽見妹妹叫我去她的房間。她的房間窗戶對著愛麗家的墻壁，墻壁斜下方的一個出風口處，有兩只麻雀一會兒飛進，一會兒飛出，嘴里銜著干草，正在造窩。它們真是太聰明了，出風口又暖和又安全，比媽媽的小木屋好。

“看，我們有新鄰居了！”妹妹輕輕地說。

有新鄰居當然好，但鳥窩會把出風口堵塞，還會帶來細菌和糞便，要知道那里是愛麗家廚房的出風口。我瞅了半天，問：“要不要告訴愛麗呢？”

“別告訴她！她會把麻雀窩拆掉的。”妹妹說。

“你忍心讓她吃鳥屎比薩嗎？”我問。愛麗父母是意大利人，經常做比薩。

“做比薩用不著油煙機，得用烤箱。”妹妹糾正我。

“麻雀還是去樹上做窩更好，我覺得應該告訴愛麗。”

“你對她那么好干嗎？”妹妹嘟著嘴。我只是想做好事呀！說做就做，我不顧妹妹的阻攔，去敲愛麗家的門。

沒過多久，愛麗穿著T恤來開門，我開玩笑道：“你喜歡吃鳥屎意大利面嗎？”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眨了眨眼問：“河馬，你在說什么？”

“我問你一個問題，一點也不難的，樹上有10只麻雀，有人開槍打死了一只，還剩下幾只？”

“9只唄。”愛麗回答。我知道她會這樣說，因為我問過很多同學，他們都說9只，無一例外。“你來，是為了考我數學的嗎？”愛麗不解地問。

我忍住笑，說：“當然不是！我來是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麻雀在你家廚房的排氣管里筑窩了。”

她好像并不奇怪，說：“怪不得我家小狗經常對著油煙機汪汪叫，我也隱約聽到鳥叫聲，但看不見，原來躲那里了。”說完，她搖了搖頭。

任務完成了，我回屋之前，檢查了一下自家油煙機的出風口，并沒有小鳥做客，它們大概是不喜歡炒菜的油煙味。

妹妹憂慮地說：“真后悔告訴了你，愛麗爸爸要把我的新鄰居趕走了！”

我朝妹妹的窗外看去，愛麗爸爸正站在梯子上，用手拆掉被麻雀弄壞的出風口葉片。我心里突然有點失落，以后再也看不見小鳥飛進飛出了。

為了答謝，愛麗送來一盒手工比薩。到底是自家做的，比外面買的有個性，上面的食材特別多。妹妹說做好事是值得的，否則就沒有這么香的比薩吃了，以后自己也要學著做。

我以為她忘記麻雀了，可是吃完比薩，她又愁上心頭，說奇努克風帶來的小陽春很快就會結束，又要下雪了，可憐的麻雀怎么辦？她讓我想個辦法，給它們找個新的地方住。唉，我能想出什么辦法，麻雀難道聽我的？其實沒必要為它們擔心，往年冬天都應付過來了，今年也沒問題。

“別人家的鳥巢都有小鳥光顧，怎么我們家的沒有？”妹妹問，可是還沒等我回答，她自己找到了答案，說：“是不是小木屋掛得不夠高，離地面太近，麻雀沒有安全感？”

這次妹妹回答到點子上了，我覺得有道理，可以試著把木屋掛高點，再添點小麥籽，吸引它們來。麻雀把窩筑在樹上，比筑在出風口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