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鵬,韋家喻,崔英偉,李 靜
(1.河北建筑工程學院建筑與藝術學院,河北 張家口 075000;2.桂林旅游學院旅游管理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0)
對傳統村落空間形態的研究是保護村莊環境、引導村莊發展的基礎。通常而言,當地的自然環境、政治、文化、經濟等是傳統村落形成和發展的主要因素,與此同時,復雜的影響因素帶來的是古村落復雜物質空間特征[1]。但目前學術界對傳統村落的研究主要還是運用描述、歸納、解釋的感性手法,研究方法缺乏量化指標,難以應對當前類型豐富、數量龐大的傳統村落。因此,筆者通過引入空間句法理論,建立數理模型,以一種更理性客觀的視角分析傳統村落空間,并以此為基礎,針對性地提出一系列優化提升策略,從而更好地保護傳統村落文化,保留獨特的地域特色[2]。
熊村位于桂林市區東部的大圩古鎮,始建于宋代,曾是湘桂商道上的重要貨物周轉站,因此也有“湘桂古商道明珠”一說。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得天獨厚的建設條件,熊村在明清時期迅速發展,商貿絡繹不絕,商家紛紛沿古商道兩側開設客棧、店鋪、會館等,并通過經營不斷擴大,同時古商道外圍不斷有居住建筑、會館建筑等出現。其中,作為最能代表熊村古代商業繁榮的湖南會館、江西會館和萬壽宮等已被納入靈川縣文物保護單位。
1)空間句法理論簡介。英國倫敦大學的比爾·希利爾教授最早創立了空間句法理論,該理論關注的核心內容是空間與社會。比爾·希利爾教授認為空間不是社會經濟活動的背景,而是社會經濟活動開展的一部分[3]。通過空間句法,城市空間模式和建筑將以一種新的語言模式重新被描述,常見的空間尺度進行劃分和分割,可使原本復雜的空間關系得到簡化[4]。
2)研究方法分析。以往的空間形態研究大多通過實地調研定性研究現狀空間尺度特征,無法準確描述區域內聯系性和通達性的客觀規律。本文將用CAD繪制好的熊村現狀街巷空間軸線圖導入空間句法軟件,并結合實地訪談與考察收集到的資料,從調研體驗著手,借助Depthmap軟件進行繪制與分析,運用軸線法,從深度值、連接值、整合度、可理解度等角度進行量化研究[5]。
運用空間句法理論研究傳統村落空間形態(見第41頁表1),首先以交通軸線為依據建立拓撲關系。以貫穿熊村的174鄉道為主要軸線,依次連接傳統村落街巷空間路網,以此作為Depthmap軟件研究的基礎數據[6]。為避免引起較大的數據研究誤差,在選取研究范圍時適當外延部分路網,以提高軸線模型的容錯率。另外,街巷寬度較窄(一般小于1 m)和難以通行的弄巷均不在本研究考慮范圍內。

表1 句法研究方法解析
深度值(Depth)表示從某個節點到所有其他節點所需的最小拓撲距離,即最小步數。越高的深度值,表明從某一點到達該空間的難度越大,需要經歷的步數越多,相反,深度值越低,表明該空間較為簡單,可達性也就越好。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Da為平均深度值;a為軸線總數或節點數;mi為軸線圖中某一軸線到任意軸線的最少連接次數;nd為連接的軸線數[7]。
通過Depthmap軟件分析結果可知(見圖1和圖2),熊村核心空間的局域深度值和平均深度值分別為2.454 55和10.284 9,深度值均不高,且兩者之間的差值較大。另外,筆者選用平均深度值(Mean Depth)與局域深度值(Mean Depth R3)兩個變量進行擬合度分析,R2反映了兩者之間的擬合系數。可以發現,平均深度值與局域深度值的擬合系數R2僅為0.292 972,遠小于標準擬合系數0.5(見圖3),表明熊村空間結構較為簡單,空間的通過性較好,但局部與整體空間的關聯性不強,空間的連續性較弱。

圖1 平均深度值(R=n)

圖2 局域深度值(R=3)

圖3 深度值擬合度分析(R=3)
整合度(Integration)通常指特定節點的聚集或分散程度,往往通過計算軸線圖中任一軸線到所有軸線的總步數來表示,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Int為整合度;a為軸線總數或節點數;Da為平均深度值[8]。
整合度是空間句法研究中重要且常用的因素,這里筆者將選用全局整合度和局部整合度進行分析。局部整合度半徑通常按R=3進行計算,但考慮到熊村面積較大,如局部整合度僅分析3個拓撲距離以內的空間聚集程度則會產生較大誤差,因此筆者將局部整合度分為2個層次,分別以R=3,R=5進行計算分析(見表2)。

表2 不同拓撲距離整合度數值
根據全局整合度(R=n)模型分析(見第42頁圖4),整合度較高的為貫通熊村南北的鄉道和連接村東村西的古巷道。174鄉道作為村里的主干道,交通流量大,人流密集,承擔著大部分村民日常生活和通勤的功能,這與句法分析結果一致。另外,連接村東村西的古巷道曾作為熊村主要的商業貿易集散地,繁盛一時,現仍保留著大量明清時期的商業建筑、會館建筑,是村民休閑和購物的重要場所。由此推測,鄉道和古巷道作為熊村最穩定的兩條空間結構,相交于熊村的幾何中心,具有重要的溝通和聯絡作用,往后的空間格局變化不大,基本延續現狀空間格局。

圖4 熊村全局整合度(R=n)
局部整合度(R=3,5)表示在3步和5步拓撲深度范圍內街道的可達性,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g為局部整合度值;Ba為未標準化參數;a為軸線總數或節點數。
從分析結果可以看出,當R=3時(見圖5),村莊入口和原村落核心地帶之間局部整合度較小,表明兩者之間在空間上的聯系性較弱,可達性較低;當R=5時(見圖6),入口空間和核心地帶的整合度明顯增強,說明隨著拓撲深度的增加,熊村街巷空間的聯系性增強,空間的向心性被強化。結合筆者實地調查發現,在距離熊村入口處的東北角大約100 m處,生長著一棵大約300 a樹齡的古榕樹,是進入熊村的第一個視線焦點,吸引人群向大榕樹方向流動。同時,原村落核心地帶正好與大榕樹形成對景。因此,通過視線和空間的不斷引入,使得村莊入口和原村落核心地帶之間的整體性加強,并對熊村街巷空間的溝通起到了積極作用。

圖5 局域整合度(R=3)

圖6 局域整合度(R=5)
選擇度(Choice)表示空間系統中某一元素作為兩個節點之間最短拓撲距離的穿行頻率,考察空間單元作為出行最短路徑所具備的優勢,反映了空間被穿行的可能性。通常選擇度越高的地方能聚集更多的人流,被人流穿過的可能性也越大,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X為選擇度值;i≠x≠j;σ(i,x,j)是軸線空間x到j的最短拓撲路徑[9];d(x,i)為軸線圖中x到j的最短距離。
通過Depthmap分析結果可知(見圖7),熊村空間選擇度較高的地方集中在174鄉道中段(53 120條)、大榕樹周邊(31 940條)、古街巷(22 205條)和古商道(14 887條),村核心與外圍呈現出明顯的兩級分化現象。其中鄉道作為貫通熊村南北的樞紐路段,車行量大,人員流動頻繁,這與句法分析結果一致。而熊村大部分選擇度較低的街巷均由于傳統村落運用曲折通幽的營建手法,導致空間縱向深度過大,被選擇穿越的可能性較低,街巷空間的開放性較差。

圖7 選擇度分析(R=n)
可理解度(Intelligibility)表示研究范圍內某一空間與整體空間變量之間的關聯程度,關聯度越高,越能通過局部空間對整體空間進行感知,也說明空間環境具有較高的識別性,空間特異性強;反之空間環境可感知性較低,差異性不明顯,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C2為可理解度;g(f)和g′(f)分別為拓撲距離=f的局部整合度和全局整合度;g(a)和g′(a)為全局整合度值和全局整合度平均值[10]。
考慮熊村具體空間環境,筆者選擇了R=3,5兩個不同拓撲距離深度與熊村整體空間進行擬合度分析,探討不同局域半徑與熊村整體空間的可理解度關系。通過Depthmap分析結果可知(見第43頁圖8),熊村可理解度線性回歸方程為y=0.035 707 5x+0.340 527,其中x軸為連接值(Connectivity),y軸為全局整合度(Integration),擬合度R2=0.133 189。數據表明熊村整體空間可理解度較弱,人們行走在街巷中難以從局部空間對整體形態形成感性認識,空間的導向性和辨識度有待加強。同時,筆者也發現隨著拓撲距離的縮短,熊村的局部可理解度逐漸增強,說明熊村的空間特征在某一固定的半徑范圍內具有較強的可識別性,但這個范圍不宜過大,小于5個拓撲距離為宜。

圖8 可理解度分析(R=3)
目前熊村的公共活動空間主要分布在村口處和大榕樹附近,公共活動空間扎堆,造成人流過于集中。因此,熊村應該根據村民們的日常生活習慣和公共活動規律,調整目前公共活動空間或在局部地段增建活動場地,增強各區域活動空間的整體性,以方便村民日常交流和使用。
主要通過“一改二提升”的方式將熊村的村落空間整體性提高。一方面,在不損毀熊村原有空間肌理的前提下,通過更新改造升級的方式增強村落中某些偏僻地方的可達性;另一方面,在整體上延伸熊村主軸和各次軸,使他們相交于某點,構建完整的村落空間形態框架,同時,在村落外圍建立與中心相連接的空間軸線,使用適當地增加核心節點數量的方法增強空間吸引力。
熊村村內有2條垂直街道和3條水平街道,交叉口位于村南北的兩個重要地段,通過多年的發展逐步形成了車道和路網,加上熊村外圍的水系,形成了安全的防御布局。在不破壞原空間肌理的情況下,加強長壽宮、李氏家族祠堂和熊氏家族祠堂等重要節點的空間聯系。此外,為了優化村落可理解度較低的區域,建議在遠離核心空間的建筑物周圍添加標注和指南,修復閑置建筑和建筑廢墟,優化利用凋敝的建筑空間。
保護和發展是一個相互博弈的過程,傳統村落承載著地方文明的發展軌跡,不僅留存著人們可感知的空間記憶,也履行著地方文脈傳承的歷史職責。本文從傳統村落的表層形式入手,通過現場調研,結合空間句法理論分析熊村空間形態的整合度、深度值、選擇度等屬性值,探討了古村落空間形態內部存在的問題,進而從構建多點聚焦的公共空間格局、加強整體整合度的空間軸關系、優化重要節點的空間布局方面提出優化提升策略,創建既能夠滿足時代發展需要又能夠傳承歷史文化的人性化的傳統村落空間,以期為傳統村落空間形態的保護和發展提供一定的參考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