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寶祥
(蘭州大學 哲學社會學院,甘肅蘭州 730000)
“一帶一路”的概念形成于2013年,主要指“絲綢之路經濟帶”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共建。過去的9年里,“一帶一路”的概念不斷完善,“一帶一路”的視域不斷延伸,人們對于“一帶一路”的關注已逐漸從理論研究的層面轉向實踐探索的層面。歷史上的絲綢之路,不僅是一個空間概念,更是一個文化概念。“文化與經濟的相互介入,是古代絲綢之路形成和發展的重要特征?!盵1]這意味著“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建設其實需要文化產業的有力維系,2014年國家提出的“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的價值與意義即在于此:從共建、共享、共贏的價值原則出發,從開放、包容、均衡的精神理念出發,堅持文化多元性的同時,亦增強文化認同度,從而尋求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的區域合作。
在“一帶一路”的視域下,沿線中心城市的支撐至關重要,例如“絲綢之路經濟帶”與“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輻射下的蘭州和慶陽。如果說甘肅地處整個絲綢之路的“黃金段”,那么蘭州和慶陽便分別處于這一“黃金段”的中間與東端。過去兩年的經濟數據顯示,蘭州和慶陽是甘肅GDP排名前兩位的市州。而今,蘭州作為甘肅省會、中國陸域幾何中心,其重要性可謂不言而喻,但對于甘肅東端的慶陽,該如何予以定位、加以發展?則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帶一路”建設將甘肅推向我國擴大開放的前沿,這對連接陜甘寧三省區的慶陽而言無疑也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從經濟上講,慶陽的石油、天然氣和煤炭儲量充足,能源化工產業潛力無限。但基于“一帶一路”的視域來看,文化層面的深化與轉化才是對慶陽地區、慶陽人民更為重要的理論課題。“一帶一路”建設之目的在于構建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命運共同體,而要想實現這一切,促使沿線國家實現和平發展、和諧合作與互利共贏,首先需要從觀念上、思想上盡可能地獲得一種價值的共識,充分理解一地、一國的文化、歷史與風俗,因此在求同存異的原則下主張“文化先行”,方可謂明智之舉,于中國而言如此,于甘肅而言如此,于慶陽而言亦是如此。
慶陽地處黃河中下游,屬黃土高原溝壑區,位于甘肅省最東部,故而又稱“隴東”。隴東是中華民族早期農耕文明的發祥地之一,中國“第一塊舊石器”即出土于此。隴東也是中醫藥文化的發祥地,中醫鼻祖岐伯出生于此,“中華醫學四大經典之首”的《黃帝內經》亦創作于此。隴東地勢南低北高,高原風貌可謂雄渾,有世界上面積最大、土層最厚、保存最完整的黃土塬。隴東屬大陸性氣候,冬季常刮西北風,地表較為干旱。隴東的民俗文化在甘肅乃至整個西北地區可謂獨樹一幟、獨具一格,形成了香包、刺繡、剪紙等極富代表性的民俗文化產品。隴東歷史文化悠久、思想底蘊深厚,漢代思想家王符及其哲學著作《潛夫論》即誕生于此。以上種種,可謂構成了隴東文化的基本輪廓,亦可說是隴東文化的主要內容。
隴東文化作為一種文化形態,乃指“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的以子午嶺和六盤山為東西界,因在歷史上相沿和傳承的行政管轄關系,在文化上形成了諸多具有同質性和內聚力的地域性文化”[2]。隴東文化主要由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三部分構成,除這三者以外,便是王符的《潛夫論》最為引人注目。從思想史的角度講,地域文化得以形成、發展的一大特征就是孕育出了偉大的思想人物與思想作品,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我們想將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納入到隴東文化的整體氛圍之下,就必然要訴諸于蘊含著厚重歷史性與深刻思想性的經典文本。對于隴東文化而言,王符的《潛夫論》即是連接各個文化側面的思想焦點,這也就意味著要想深化隴東文化的思想內涵,理應先從王符的《潛夫論》著手,換而言之,對于王符《潛夫論》及其所蘊含的政治哲學、文化哲學的研究,或將成為深化隴東文化的重要契機。
《潛夫論》是東漢思想家王符的代表性著作,共36篇,內容涉及彼時之政治、經濟、法律、軍事、教育等多個方面。通過《潛夫論》之文字內容,可見王符在政治哲學與文化哲學領域的深度分析與自在運思。王符(公元85年—公元163年),字節信,隴東鎮原人。據史料記載,王符與彼時之大學者馬融、張衡頗有交情,然而他不茍于俗、不愿求人引薦,因此難獲升遷。無法通過正當的途徑獲得認可與重用,王符可謂憤懣不已,于是隱居于家鄉鎮原著書立說,終生不仕?!疤厥獾娜松鷻C遇,造就了王符正直孤傲的特性?!盵3]雖然王符半生隱居,但他與現實世界并未完全割裂,就性情而言,王符也是“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腸熱,故感慨萬端”[4]之人。王符在《潛夫論》一書中不僅論述歷史,而且針砭時弊,對于彼時之政治現狀、社會問題皆有直接之回應、敏銳之解讀。從地緣的角度講,在王符整個生命軌跡的展開過程中,在《潛夫論》的書寫歷程中,所流露出的厚重、深沉與耿直、暢快的思想性格與精神氣質,即得益于隴東大地的塑造與隴東文化的熏陶,畢竟他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居于家鄉鎮原,亦生于茲、長于茲、逝于茲,無論是他的身體、他的命運,還是他的思想、他的著作,都與這片土地深深地連在了一起。因此,當我們以“一帶一路”的視域、以歷史性與現代性的眼光回溯和反觀隴東大地、隴東文化時,王符的《潛夫論》也就理所應當地成為我們最為倚重的思想資源。那么,透過王符的《潛夫論》及其所展開的思想生命,我們究竟能夠獲得什么?它的政治哲學與文化哲學的深刻性與卓越性究竟體現在哪里?我們如何能夠借助它實現對隴東文化的進一步深化?這是接下來我們需要考察和論證的問題。
對王符《潛夫論》所折射出的政治哲學與文化哲學之思想內容加以詮釋,無疑是從中國古典哲學的層面深化了隴東文化的基本內涵?!逗鬂h書·王符傳》對王符其人其書的評價是:“以譏當時失得,不欲章顯其名”,“其指訐時短,討謫物情,足以觀見當時風政”[5]。這表明王符的政治哲學既具有極強的批判性,又具有充分的現實性。就思想性而言,王符可謂承繼諸子之遺風,正如汪繼培在《〈潛夫論〉箋·序》中所述,“折中孔子,而復涉獵于申、商刑名,韓子雜說”[6]。總體而言,王符乃持儒家之價值立場,但在其書其文之中,亦可見申不害、商鞅、韓非子等刑名法術思想之色彩,基于體用關系之角度,我們可將王符的思想形態概括為“以儒為體、以法為用”。需要強調的一點是,這里的“法”不單單指先秦法家,還指向先秦道家尤其是黃老道家。透過《管子》《黃帝四經》以及《史記·老子韓非列傳》等文獻資料,可知“道”“法”結合的思想趨勢自戰國中后期開始,到西漢初期達到高峰,這對兩漢的經學、哲學、美學、文學乃至整個思想文化領域產生了直接的影響,王符及其《潛夫論》也不例外。因此,后世關于王符及其哲學就有了不同的定位,《隋書·經籍志》仍將其看作“儒家”,《文心雕龍》則將其歸入“諸子”序列。
王符哲學以儒為體、以法為用的思想特征,表明其學問、其精神是自由的、自在的、暢快的。我們知道,自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主張以來,整個漢代的思想空氣總體上是嚴肅的、密閉的、壓抑的,而反觀王符隱居之后所創作的《潛夫論》,可說基本上擺脫了漢代政治儒學及其冷峻氛圍的影響,從思想史的角度講,我們幾乎可以說王符及其《潛夫論》是逆時代潮流而行的,甚至可以說王符的哲學在精神氣質上超越了其所處的時代。如前所論,王符及其《潛夫論》之所以凸顯出如此獨特的精神氣質,恰與其所生長的隴東大地、其所承載的隴東文化有關。王符推崇“遂道術而崇德義”之文章,強調作文之關鍵在于言事、明理、傳道。王符對彼時興起的“駢麗之文”與“虛無之風”十分反感,其在《潛夫論》一書中對此種文風、此種導向進行了猛烈地批評。王符在文字創作、思想書寫的過程中,亦始終踐行著他本人所提出的“遂道術而崇德義”的價值觀念。雖然在文章的形式上,王符的《潛夫論》仍舊延續了東漢后期政論散文的駢化趨勢,但在內容的表達上,王符的《潛夫論》可謂驚世駭俗。
王符哲學的獨特性在于,一方面整合了先秦以來以儒、墨、道、法為代表的諸子百家之思想資源,一方面又汲取了隴東大地、隴東文化的樸拙、淳厚之地域氣象。王符主張“邪不伐正”,反對迷信之說與讖緯之學,這與隴東民眾身上所流露出的耿直之氣十分契合。在《潛夫論》一書中,王符明確提出“為國者,以富民為本,以正學為基”的政治主張與教育理念,這是對孔子以來的先秦儒學的傳承與發展。王符雖然終身不仕,但他仍舊倡導士大夫的擔當責任,認為“國以賢興”而“以諂衰”,強調“尚賢”的必要性,這又是對墨家政治哲學的吸收與發揮。在宇宙論、本體論層面,王符更多時候堅持二元論的觀念立場,關于“道”與“氣”的關系,《潛夫論》曰:“道者,氣之根也;氣者,道之使也。必有其根,其氣乃生;必有其使,變化乃成”。在此,王符對先秦儒、道兩家的自然觀做了一定程度的統合,既指出“道”與“氣”的屬性差異,又判定它們在邏輯上構成二位一體之關系。王符在《潛夫論》中還提出“人道中和”與“氣運感動”的思想觀點,較之王充所論“且凡言遣告者,以人道驗之也”(《論衡》),少了些壓迫之勢,多了幾分賢者氣象;比之董仲舒的“天人感應”,少了些神秘主義的成分,多了幾分唯物主義的色彩??陀^而論,《潛夫論》之思想內容在很大程度上突破、扭轉了以董仲舒為首的漢代政治儒學的諸多論說,這可說是王符此書之學術價值與文化價值的突出體現。
由上可見,王符《潛夫論》的問世與流傳,除了其本身獨特的哲學魅力與思想鋒芒,還得益于先秦諸子的思想遺產,尤其是隴東文化的孕育與浸潤。而回到“一帶一路”的視域下,基于現代性的眼光,則可說王符《潛夫論》與隴東文化其實構成了一種共情、共振、共通的關系。隴東文化樸拙、淳厚的地域氣象牽引出了王符其人其書,而今我們透過王符其人其書詮釋隴東文化的思想基因、深化隴東文化的基本內涵,這既是人與自然的交互,又是人與歷史的重構。
如果說王符的《潛夫論》乃是當前基于“一帶一路”視域深化隴東文化的哲學基點,那么作為隴東文化三個主要側面的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無疑將是我們在“一帶一路”視域下尋求隴東文化進一步轉化的現實資源。在王符的《潛夫論》中,我們感受到了隴東文化的精神內核:樸拙、淳厚的地域氣象,隴上學人“遂道術而崇德義”的價值觀念,自由、自在、暢快的求學精神,言事、明理、傳道的行文宗旨。從文化詮釋的角度而言,對一種文化形態的深化可以反身向后,往歷史的縱深處去尋覓,也可以立足當下,對承載這一文化形態的經典文本做現代性的解讀,這即是我們通過王符《潛夫論》所獲得的價值與意義。但僅有文化的深化還不夠,我們還需要讓文化面向未來,尋求文化形態、文化資源的不斷轉換,從而涌現其更多、更大的現實可能性。就絲綢之路的文化資源來看,總體上可以分為三類:“以世界遺產為代表的文化旅游資源;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為代表的多民族歌舞器樂傳統和演藝娛樂資源;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為代表的中外交融、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的民族工藝美術資源”[7]。事實上,這三種文化資源在隴東大地上遍地可見,無論是實體的、物質的,還是精神的、口頭的。那么,我們如何借由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等文化資源的轉換進而完成隴東文化的轉化呢?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又一難題。
事實上,對于隴東地區各個市縣而言,最大的轉化機遇正是國家“一帶一路”建設。2020年5月,慶陽市人民政府發布了《新時代慶陽融入“一帶一路”建設打造文化制高點實施方案》。方案中即提到“將慶陽市建設成為文化遺產研究保護、傳承弘揚、創新利用的新高地”,“使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成為‘一帶一路’文化重要標志和優秀代表”。那么如何實現文化資源的創新利用呢?這便是引導整個文化產業、文化旅游業從“觀光消費型”向“綜合效益型”轉化,從經濟學的層面講,即是從追求數量的增長轉向追求質量的增長,從哲學的層面講,即是從追求單一化發展轉向追求多元化發展。這也就意味著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這三者不再是孤立的三張文化品牌,而是要納入到隴東文化的整體產業結構中去。那么,如何才能實現整體性的產業化發展呢?這就需要我們從“一帶一路”的視域出發,借助“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這一重要接續區,不斷推出富有隴東文化獨特內涵的文化產品,如民俗文化范疇下的香包、剪紙、皮影等。那么,何謂“文化產業帶”呢?從概念的內涵上講,即“文化產業空間布局突破傳統區域環狀分布而代之以線性帶狀分布,將文化產業的諸多要素進行有機的市場化配置與整合,從而突破行政區劃的阻隔和產業門類的分割,最終實現國際化生產、交換與消費的整體共贏的文化產業發展大格局”[8]。由此可知,“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或乃隴東文化及其文化產品、文化產業不斷轉化的樞紐所在。從國家戰略層面而言,“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可謂“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延伸與拓展,但對于隴東文化及其文化產品、文化產業的轉化而言,前者的意義要遠遠大于后者。有了“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的載體與通道,隴東文化以及脫胎自隴東地區的文化產品可以一路西去,通過香包、剪紙、皮影等文化品牌的輸出進而達到文化交流乃至經濟交互的目的。從方法論的角度講,這是典型的以點帶面、由線到片的文化產業發展模式。當然,機遇與挑戰總是并存的,“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的通道一旦形成,就意味著我們所輸出的文化產品必須是精良的、精妙的、精細的,我們所打造的文化產業是成熟的、高階的、完整的,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充分開放的文化交流的國際環境中贏得尊重、獲得認同,從而完成文化資源的轉化、實現文化行業的振興。那么,如何保證文化產品輸出的精良化、優質化呢?這首先需要我們具有文化創新的動力與文化轉化的活力。而今,但凡論及隴東文化,必然指向我們引以為傲的農耕文化、岐黃文化與民俗文化,但事實上,除了周祖陵、農耕文化產業園、《黃帝內經》千碑林、中醫藥文化生態園以及香包、刺繡、剪紙等文化地標與文化產品,我們在過去的十年里再未推出更加新穎、更為前沿的文化品牌,這一方面說明我們對隴東的傳統文化資源的吸取與挖掘有待加強,另一方面則說明我們在思維上、觀念上、方法上需要不斷地轉換、充分地優化。
基于“一帶一路”的視域,尤其是透過“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這一通道與載體來看,我們不得不承認,香包、刺繡、剪紙等民俗產品在文化輸出時所承載的文化含量要相對有限一些,相反,作為甘肅獨有傳統戲曲藝術的道情皮影,在當前這樣一個影像引領生活的時代,或可發揮更大的文化傳播功能。與王符的《潛夫論》一樣,“道情”也有著較為悠久的歷史,只不過《潛夫論》出自隴東鎮原,而道情出自隴東環縣。唐宋時期,戲曲開始由宮廷流向民間,演出形式逐漸簡捷化、表演內容逐漸通俗化,久而久之,道情皮影戲的表演藝術亦由此衍生。道情皮影戲在風格上偏向硬朗、粗獷,唱腔高亢激昂,聲線質樸淳厚,跟隴東大地、隴東文化的精神氣質內在一致。建國以后,甘肅省文化部門多次組織戲曲工作者對道情的劇本、唱段、曲牌、樂譜進行整理,于1963年匯編完成《隴東道情》一書以及《隴東道情年考譜系表》等重要資料。而今,道情的演出形式主要有兩種,一是以皮影戲的方式進行表演,二是如京劇、秦腔等傳統戲曲一般由真人在臺前進行表演。這里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皮影戲的表演,一方面從皮影本身的鏤空、彩繪、裝飾手法,到皮影戲表演的造型、動態、細節,構成了一種十分獨特的場景美學;另一方面它的整個表演內部充滿了巨大的張力,它發生在高亢、悲壯的人聲配唱與細致、精妙的皮影演繹之間,給觀者以若即若離、似真似幻的審美體驗。由此可見,在未來的文化產業發展中,我們完全可以借助道情皮影唯美、獨特的表演形態,將承載隴東文化的人物、事件以戲曲與影像的方式加以再現,這不僅提升了道情皮影本身的藝術特質,而且促進了隴東文化的整體性發展、綜合性轉化。
基于本文之考察、論證,可知“一帶一路”視域下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必然需要文化產業的支撐。那么對于隴東文化而言,理應堅持共建、共享、共贏的價值原則與開放、包容、均衡的精神理念,將農耕文化、岐黃文化、民俗文化等各個組成部分納入到地域文化產業的整體發展前景之中,從而尋求隴東文化的深化與轉化。從哲學上講,文化的深化往往訴諸于對文化對象的詮釋,尤其是對于蘊含著厚重歷史性與深刻思想性的經典文本的詮釋。在隴東文化的思想背景下,王符的《潛夫論》即是連接各個文化側面的思想焦點。通過本文的考察與分析,可知王符《潛夫論》及其所蘊含的政治哲學、文化哲學,諸如“遂道術而崇德義”“邪不伐正”“富民”“正學”之思想觀念,“以儒為體,以法為用”之思想特征,所顯現的厚重、深沉的精神氣質,所展露的耿直、暢快的思想性格,將在很大程度上成為我們深化隴東文化的重要契機。王符終生不仕的人生機遇與正直孤傲的特性,在其所創作的《潛夫論》中獲得了充分的展露。王符其人其書所顯現的厚重、深沉與耿直、暢快的思想性格與精神氣質,亦與整個隴東文化融為一體,因此回到王符《潛夫論》之內容本身,即可把握隴東文化的精神輪廓。如果說文化的深化工作多以經典詮釋的方式來展開,則可說文化的轉化任務多以文化產品、文化資源的不斷轉換的途徑來落實。基于“一帶一路”的視域而言,諸如香包、刺繡、剪紙等文化產品的推出,必然需要借助“絲綢之路文化產業帶”這一重要接續區。而要想抓住“一帶一路”的發展機遇,首先,我們在理念上、思路上,理應推行以點帶面、由線到片的文化產業發展模式;其次,我們要不斷輸出精良、精妙、精細的文化產品。做到這兩點的前提條件在于,要對隴東的傳統文化資源的吸取與挖掘進行加強,要在思維方法、觀念認識層面不斷地轉換、充分地優化,例如充分發揮道情皮影的文化傳播功能,將傳統文化藝術與現代影像技術創造性地結合在一起,將隴東文化的思想內容以現代性的手段和方式呈現出來,以此促進隴東文化及其文化產品、文化產業的進一步轉化。從“一帶一路”的宏觀視域來看,要想實現隴東文化的全面振興,既需要政府及相關部門的支持,也需要民間文化力量的參與,既需要文化資源的充分整合,又需要不斷達成價值共識、形成文化產業發展的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