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松濤（外二首）

蘇 敏

風從南北峰攀過來如虎嘯

風從聚仙橋走過來像漫步

我妻僅有的一次上山探親

那晚夜幕閉合，蒼穹漆黑

滿山秋蟲蜷縮著一聲不語

這時窗外風光發(fā)電機組上的

螺旋槳發(fā)出了銀白色的叫聲

那晚夜幕閉合，蒼穹漆黑

銀白色的叫聲就是天剛泛白

一對小鳥嚓嚓的鳴叫，也是

億萬條松針搖擺著發(fā)出的松濤聲

時緩時疾，時輕時重

時而高興，時而憂傷

但總的來說是一種冗長的訴說

山下映月湖里今晚沒有魚咬疼了月亮

一只手扯著我的胳膊睡熟了

我不能將她夢中的絮叨

轉(zhuǎn)述成一架風槳的旋轉(zhuǎn)

但我說那是一種銀白色的閃耀

那晚夜幕閉合，蒼穹漆黑

驚訝

她的一頭黑發(fā)

是從哪一天開始花白的

我太粗心了，我太大意了

她不愛照鏡子，我是一面鏡子

卻常常蒙塵在外

如果相信白發(fā)是傳染疾病

從第一根起我就應(yīng)該將它摘除

如果是緩慢歷程將我們帶到了秋冬

我應(yīng)該經(jīng)常守著她，驅(qū)雪遮霜

甘當一個屋頂

要白就讓我先白

現(xiàn)在，她的頭發(fā)一下子花白了

我望著她，驚訝地說不出話

山谷之蛇

一個女人給我說

很遠的山谷里有一條蛇

她帶我翻過了一座山又一座山，

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我喜歡上了她

心里產(chǎn)生了恩愛

想著見蛇的兇險，我會拉住她的手

最后看到了一條狹長的隨形湖水

從那邊起了一點霧，接著不見了

一會兒又起來了，霧頭飛騰

霧身拉長，像蛇一樣搖頭擺尾過來了

我轉(zhuǎn)頭一看，女人不見了

我返身去找，云霧之蛇在后面追

我的步伐如此弱小，聲音如此弱小

我在尋找之路上也在一路逃跑

我的身影晃動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

一會兒被蛇身吞噬，一會兒

又是一個追趕愛情的人，就這樣

一口氣跑回到了山外邊自已的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