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外二首）

楊 波

入秋后的一天夜里

我帶著妻子匆匆趕往醫院

在摩托車的后座上

她緊緊抱著我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

在這個漆黑的人世上

我正帶著整個世界的光明在飛奔

羊肉泡

入冬后的第一場雪還未消融

我和父親在一家羊肉館對坐

兩碗羊肉泡，兩個小菜

父親說這是他第一次吃

我偷偷把羊肉放進他的碗底

第二次夾時被發現

我倆相視一笑

走在街上，我倆照樣一前一后

唯一不同的，我走在了后面

父親走在前面

一群羊穿過城市的中心

瘸腿的老漢趕著一群羊

從潮濕的馬路上穿過

一只掉隊的羊羔舔著落在地上的一顆糖

突然出現的陽光頃刻間包裹了羊群

這一幕，正好讓我瞧見

我不知道該把幸福如何寫出來

但我確信，這座城市是溫暖的

可以接納瘸腿的老漢

接納羊毛結成疙瘩的羊群，同樣可以接納

匆匆路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