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抱榕長廝守

林永德

秋葉染霜滿地香，風霜雨露歷滄桑。輕拈指尖數(shù)歲月，參天古木自成王。金秋十月，秋高氣爽，在這收獲的季節(jié)里，與朋友結伴而行，去觀賞漳浦縣佛曇鎮(zhèn)軋內(nèi)村千年古香樟樹群。這個滿地繁華滿地詩的地方，讓我去了又去，再約再前行。

走進村莊，一株千年的香樟樹像一位得道的世外高人張開雙臂迎接我們的到來。這棵蒼勁的古樹根部粗壯，枝繁葉茂，蓊郁蒼翠，冠蓋如巨傘，在陽光下覆成一片濃陰，樹皮爬滿一條條深深皺紋，雕滿了歲月的滄桑，紋絡清晰可見。我隨手撿起地上一枚小小的枯葉，就于鼻下，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這種香樟最為名貴，香味濃郁，防蟲防蛀、驅霉防潮效果遠勝于其它樟樹，是制作樟腦丸的最好原料。

有的村民為了改善居住條件，原來的古厝老屋已然被翻蓋成了時尚的二層小樓，除了給樹頭周圍留下一圈土地，門前和村道已是硬化的水泥地面。參天的古樹與村中修舊如舊的祖祠，構成了一幅閩南鄉(xiāng)村古香古色的古樸畫面。故家的原貌是游子的鄉(xiāng)愁，也是游子心中的眷戀，它承載了歲月的記憶與滄桑！是游子在外打拼的精神支柱及夢中的家園……蒼勁的古樟樹和古榕樹宛如綠寶石般地鑲嵌在這片美麗鄉(xiāng)村的畫卷上。千年古樟樹庇蔭著現(xiàn)代建筑，倚靠在粗壯的樹干上仰望，參天古樹的溫馨和浪漫縈繞心間。

沿著村里的水泥道一路向西行走，古樹群中最著名的“樟榕合璧”映入眼簾。古樟樹枝干粗壯，主樹桿直徑2米多，要6個成年人才能合抱，而在樟樹離地面約三米的分岔之處，卻生長著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兩條粗大的榕根深深扎進地里，與樟樹緊緊地融合在一起，親密無間。此時此刻，樟樹榕樹彼此之間正流淌著秋日的私語與愛的和諧。問樹：樟榕共生，合作共贏是一種什么樣的神操作？

“樟榕合璧”又稱“樟抱榕”，那也許是400多年前的一天，一只美麗的鳥兒啄食榕樹籽，棲息在一棵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高大威武的香樟樹上，啼唱村里林中的故事，經(jīng)過鳥兒腹中的榕樹籽跌落在香樟樹的褶皺里，樹籽生根發(fā)芽，生長在香樟樹的懷抱里。榕樹也被稱為絞殺樹，吸食了所寄生之樹的營養(yǎng)，淘空了他樹的樹心。眼前的這棵古香樟樹卻是郁郁蔥蔥，風采依舊，也因為有了樟樹的滋養(yǎng)，榕樹得以奮發(fā)勃勃生機，它們一起經(jīng)歷風霜苦雨，干旱沙塵。人生何嘗不是如此，人生如一粒種子，種下就生根發(fā)芽，繁衍生息，融和于當?shù)氐纳钊筒粫傧氤鰜砹恕８袊@它們和諧共生的修行，我隨手抄錄了樹下展覽牌上的一首無署名詩作《七律？·？樟抱榕》：“千年歲月問蒼穹，相抱雙擁愛戀濃？晚送西霞山染墨，東迎曉日海涂紅。鴛鴦抿嘴聲聲竊，土地拈須笑笑檬。若果真情心上溢，豈昭纏死不放松。”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許多年輕夫妻都會來這里拍照合影，留個紀念，祈禱得到樟榕合璧樹的庇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白頭偕老。舒婷詩語：“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而這兩棵樹長相廝守，分不清你我的共生共榮，這種頑強生命里的融和修行著實令人贊嘆。

面對這份高貴和堅持，任何形容詞都顯得蒼白無力，只能仰望，或者三五成群張開手臂抱抱樹干。我們在這兩棵神奇的樹下拍照合影，感嘆生命之頑強與神奇，又有感于此情此景我也創(chuàng)作一首絕句：千年廝守樟抱榕，相伴苦依風雨中。心靈契合知冷暖，大愛天下盼和同。

接著我們又去看了另外幾棵古樟樹和古榕樹，老樹新枝，也煥發(fā)著頑強的生命力。走在濃郁的香樟樹蔭之下，沿途看到了慕名而來的旅客以古樟樹為背景擺拍做直播。

前人種樹后人乘涼，我想起那年有個種花的中年婦女說的話：“栽花分人香，種樹分人蔭。”贈人玫瑰，手有余香。花朵盛開，當給別人捧上一陣清香；花葉搖擺，當給別人送上一片綠蔭。樹猶如此，那人呢？此時微風吹送，流香滿地，令人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