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芹山日出

王海洲

如果說兩年前的暮春登大芹山，純粹為了踏春賞景，而這個仲夏再登大芹山，則是為了領略閩南第一高峰日出的壯美景象。

夜宿名峰山莊，萬籟俱靜的山野里空氣格外清新，繁星閃閃的夜空令人心曠神怡，明明帶著一身疲憊，卻沒有半絲睡意，心中默念李白名詩《夜宿山寺》，“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在浮想聯翩中漸入夢鄉。

凌晨四點的夜空，除了閃爍的星光，一輪皎潔的下弦月高高掛在東邊，美不勝收。放眼望去，蜿蜒起伏的山脊線仿佛把天地一分為二，天是明的，有星月為證；地是暗的，僅剩山巒模糊輪廓。一陣涼風來襲，令人神清氣爽。

快步拾級而上，雖然這條山路是熟悉的，但天破曉前它卻是陌生的。一路上與同行友人談笑風生，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就怕走慢了錯過登頂觀日出的時機。記不清幾次峰回路轉，途中稍事歇腳的時候，不知不覺中發現天色逐漸亮起來了。先是東方天空的躁動，天色由淺的灰白慢慢變為淡的藍綠，離地平線越近顏色越深。而西方顯得較為溫和，顏色變幻緩慢，色差較小，除了逐漸明亮的天空，要數群山之間隨風起舞的云海最為撩人。那一刻，我們恰好行走在南北走向的山脊線上，迷人的景色可謂東西兩片天。

日出前變幻多端的壯麗景象著實讓人震撼。大家邊趕路邊不失時機觀察天色，就連拍照都不舍得停下腳步，更別說擦汗、喝水了。同行的孩子一會兒小跑在前，一會兒落在后面，他們一路驚呼不已，銀鈴般的笑聲隨風飄去，在山谷里悠揚回蕩。

又過兩次峰回路轉，登上山脊平坦處，眼前瞬間豁然開朗，東方魚肚白引人注目，估摸半分鐘工夫，地平線上出現一道金光，轉瞬間金光逐漸變黃，由窄變寬，天色也隨之由亮藍變為亮白，并爭分奪秒地變亮。近處，山坡上被絢麗天色映射的蘆花在晨風中搖曳多姿，綠油油的高山杜鵑依舊精神抖擻，濕漉漉的高山草甸泛起綠波，草尖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山谷里的茶園若隱若現，隨風飄送的晨霧千姿百態，空靈變幻，周遭宛如仙境一般。

再次舉目遠眺東方，天空仿佛被一條線分為兩半，線上已經光芒萬丈，線下呈深灰色。一眨眼的工夫，太陽已悄然升起，像生咸蛋黃一樣懸浮在線下深灰色的天空，很圓，呈桃紅色，沒有半點光暈，看上去溫柔可掬。約摸半分鐘，桃紅色的太陽便已穿透深灰色的天空，瞬間發生能量聚變，變成金光四射的大火球，格外刺眼炫目。整個東方像火燒過一樣，一片通紅。回身眺望西方，沉睡的大地已經醒來，茶園柚海，山野阡陌，炊煙升騰，雞犬相聞，一幅山野夏晨美圖躍然眼前。

坐在山巔“八音石”旁，聆聽游人敲擊奇石發出悅耳的聲音，雙眼掃描儀一般來回觀賞閩南離天最近的風景，好不愜意自在。山隘口的水汽在風力和陽光的作用下，化身形態各異的云霧，爭先恐后翻過隘口，涌向東方，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大一會兒，刻有“閩南第一高峰”的巨石旁開始人聲鼎沸，有直播日出的網紅，有欲與天空試比高的青年，有排隊留影的驢友，整個山頂好不熱鬧。

頭頂旭日，極目四眺，那種登高望遠的沉浸體驗不知何等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