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里的善

◎ 項 偉

一位得了腫瘤的老者在向醫生咨詢治療方案。老人已經八十多歲了，手術治療怕扛不住，吃藥又不知效果如何，一家人糾結不已。醫生看完病歷和X光片子后，突然冒出一句：“你不用看了！”正當這家人張大嘴巴的時候，醫生解釋道：“這個腫瘤長得慢，它就是一點一點地長，長到需要干預的時候，也要10～20年，等您老100歲時，它才3厘米多點呢。所以說，留給腫瘤的時間不夠了！您現在該咋玩就咋玩，樂樂呵呵地，熬死它！再有，每年記得拍片復查一下就得了。”家屬聽到這兒都笑了，老人也笑呵呵地拍了拍醫生的手說：“活不了一百多，90歲就不得了了，借您吉言啊！”善意，有時只是幾句貼心話而已。

一個隧道的出口是段上坡，一位老人拉著平板車在努力爬坡，車上是疊得小山似的廢紙盒。老人弓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平板車后面，排起了長長的車隊，有些司機等得不耐煩了，喇叭聲此起彼伏。這時，跟在老人后頭的第二輛轎車突然停下來，一個年輕人從上面下來，快步小跑著來到平板車后面，幫著推起來。有了年輕人的助力，平板車很快就上了坡頂。然后老人表示感謝，年輕人揮手離開，車流隨即恢復如初。善意，有時只是伸把手而已。

有一次，我坐朋友的車，車子經過一處濕滑路段時，天色已經擦黑，稻田里蛙聲如雷。再看車燈所及的路面，赫然發現了大片的田蛙，密密麻麻的，像是在扎堆聚會。朋友摁了幾下喇叭，田蛙受了驚嚇，開始四散跳開，但仍有待在原地不動的。我思忖著朋友可能會開車直接過去的時候，朋友的妻子示意停車。正納悶呢，只見她從后備箱里取出一個掃把一樣的東西，繞到車前，開始驅趕“不識相”的田蛙。就這樣，她在前面趕著，我們開車緩緩地在后面跟著，一段大約百十來米的鄉間小道，足足走了十多分鐘。善意，并不是虛的，是可以很具體的。

（祝千齡摘自《燕趙老年報》2022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