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對緩解沿線國家債務風險分析
——基于東盟合作視角

陳宇洋 廣西大學經濟學院

引言

自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國際社會反響巨大，中國和“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之間的經濟交流和互動變得更加頻繁。大量資金的涌入，使得“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得到了迅速地發展，經濟環境也得到了改善。但是，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穩定實施，部分別有用心的國家，提出了“債務陷阱”的論調，想以此來阻止“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因此，我們有必要通過相關的實證研究，分析“一帶一路”倡議和相關國家債務之間的關系，從而對“債務陷阱”的相關論調進行有力駁斥。

目前，我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要求平等地對待各個國家，和沿線國家一起共商、共建、共享，共同促進各國的經濟發展。“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大都經濟不發達，基礎設施十分落后。“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可以快速幫助這些經濟落后國家完善基礎設施建設。這不僅可以提高沿線國家的經濟水平，同時也可以幫助更多中國產品和資本走出去，從而實現雙贏，真正地實現共商、共建、共享，最終促進全球經濟的共同發展。

一、文獻綜述與理論分析

（一）文獻綜述

“債務陷阱”這個詞最早是由印度研究員在一篇題為《中國的債務陷阱外交》文章中提出的。他在文章中描述，中國推行的“一帶一路”倡議，像二戰后的馬歇爾計劃一樣，旨在向“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提供巨額貸款，讓它們陷入“債務陷阱”，從而實現經濟侵略。由于該論調迎合了部分西方國家的“中國威脅論”，因此很多西方學者通過該論調來攻擊中國實施的“一帶一路”倡議。

對此論調，國內外學者均有一定的研究。金剛，沈坤榮（2019）重點研究“一帶一路”倡議在交通行業的投資效應，采用了三重差分法，證明了“一帶一路”倡議的推行并沒有加劇沿線國家的債務增長問題。邱煜，潘攀（2019）通過模型的分析得出，“一帶一路”倡議可以縮減沿線國家債務規模和財政可持續性，可以有助于降低沿線國家的債務風險的結論。鮑洋（2020）采用雙重差分法，以OFDI等中間渠道考察相關的作用機制，表明中國對外投資活動可以通過促進就業和稅收從而削減相關國家的政府債務。國內學者大都采用了固定效應模型或者雙重差分法，實證“一帶一路”倡議對沿線國家而言，不僅并不會出現“債務陷阱”問題，而且“一帶一路”倡議會促進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其債務風險。

由于此問題提出時間不久，目前鮮有國外學者對此進行直接研究。Irshad，M.S.，XIN，Q.，&ARSHAD，H.(2015)分析中國在巴基斯坦的基礎設施投資，認為這些投資將會幫助巴基斯坦增強自我發展能力，豐富和發展巴基斯坦經濟，促進經濟增長和社會進步。Cheng，L.K.（2016）對“一帶一路”倡議本身進行了分析，認為“一帶一路”倡議潛力大，可以保障不同國家之間的共同經濟利益。從以上文獻中可以窺視到，雖然國外學者對“債務陷阱”問題并沒有直接進行研究，但他們基本認同，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可以幫助一個國家發展經濟，同時，適度的政府債務可以促進該國的經濟發展水平。

通過國內外學者的實證分析，我們可以發現，目前對“一帶一路”倡議對債務關系的研究結論，證明“一帶一路”倡議可以幫助沿線國家發展本國經濟，進而降低債務風險。而本文在此基礎之上，首先對現有的研究進行了一定的補充，通過對該問題的進一步研究，為我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提供了一定的理論依據。其次，本文重點分析了東盟國家和非東盟國家在“一帶一路”倡議之下受到影響的差異，由于中國和東盟國家的經濟交流十分密切，將東盟國家進行異質性分析，可以為接下來“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提供一定的政策建議。

（二）理論分析與假設前提

從經濟學角度出發，一個國家的政府債務可以幫助該國彌補財政赤字。因此適度的政府債務，是有利于國家經濟發展的。中國推行的“一帶一路”倡議，更多的是進行基礎設施投資建設，它將幫助沿線國家提升本國的基建水平，更好地發展本國經濟，形成一個良性循環。為此，本文提出假設H1。

H1：“一帶一路”倡議在沿線國家的推進并不會出現“債務陷阱”，而是能緩解這些國家的債務風險。

同時，作為在“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中和中國經濟交流最為密切的東盟國家，“一帶一路”倡議對其作用將更為明顯。在推行“一帶一路”倡議之后，中國對東盟國家進行投資的基建項目不斷增多，東盟已成為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中國和東盟國家之間的經濟交流不斷增加，可見，“一帶一路”倡議給東盟國家帶來了巨大的幫助，因此，本文提出了H2。

H2：“一帶一路”倡議在東盟國家的推進并不會造成“債務陷阱”問題，而是在緩解這些國家的債務風險方面，能起到促進作用。

二、實證研究設計

（一）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一帶一路”倡議對沿線國家政府債務的影響，本文將“一帶一路”倡議作為一次政策沖擊，選擇雙重差分的方法進行實證分析。而為了檢驗本文模型的穩健性，將在下文中采用平行趨勢假設檢驗和安慰劑檢驗。同時，由于新冠疫情2020年在全球暴發，會對樣本產生影響。為了排除新冠疫情的影響因素，本文選取了2009-2019年十一年間31個沿線國家和64個非沿線國家的數據作為研究樣本，最終擁有有效觀測值為1020個，構建的基礎回歸模型如下：

其中，c代表國家，t代表年份，被解釋變量debt在本文為一般政府債務總額占GDP比重和國家外債總額占資本總量的比重，β1為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如果其為負數，則表明“一帶一路”倡議有助于緩解沿線國家的債務問題。Control為本文的控制變量，country和time分別為國家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

（二）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1.被解釋變量與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有兩個，分別為一般政府債務總額占GDP比重和國家外債總額占資本總量的比重，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賓州世界表（PWT10.0）。首先，一般政府債務總額占GDP比重可以反應為一個國家本國自身的債務問題，數值越大，表示該國自身的債務問題越嚴重。其次，根據劉曉光，劉元春（2018）的方式，本文也選擇了宏觀層面的指標來衡量沿線國家的債務風險，即國家外債總額存量/資本存量。而該數值越大，則表示該國的對外債務越重，相關國家陷入債務問題的可能性越大。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obor＊time，首先，obor表示“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其將“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表示為1，其余表示為0。其次，time表示的是政策的沖擊年份，其將2014年以后的年份表示為1，2014年以前的年份表示為0。所以obor＊time將“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2014年以后表示為1，其余為0。

2.控制變量

為了提高模型的準確性，本文選擇了四個控制變量。首先，lnexport為貨物和服務出口的自然對數，由于原先export的數值過大，因此在這里采用取自然對數進行衡量，表現的是一個國家的對外開放程度。inflation為一個國家的通貨膨脹率，反應的是該國的通貨膨脹水平。credit為私營部門信貸占總信貸的比重，表現的是一個國家的金融發展水平。Fdi為外商直接投資占GDP的比重，表現了一個國家的吸收外商直接投資的額度。這四個控制變量的數據均來自于世界銀行數據庫。而這四個控制變量，也會對一國的債務問題產生影響。

表3-1 主要變量定義及來源

3.描述性統計

為控制極端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文中的所有數據均采用了winsor縮微處理。得出的描述性統計如表3-2所示。General debt為一般政府債務總額占GDP比重，可以發現，所有國家該項的平均值為0.462，其中最小值為0.093，最大值為1.404，不同國家之間差距十分顯著。而Debts為國家外債總額占國家資本總量的比重，均值為0.057，其中最小值為0.002，最大值為0.209。相較于General debt，其最大最小之間的差距并不大。Obor表示“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均值為0.318，表明樣本數據中的31.8%為“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的數據。

表3-2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三、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本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的基本回歸分別采用general debt和debts兩個被解釋變量進行實證分析（見表4-1）。首先，（1），（2）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均在10%的水平下顯著，且系數均為負數。其中，回歸（2）的結果表明，相較于非沿線國家，“一帶一路”倡議能夠降低沿線國家0.02個百分點的政府債務。這一結果證明了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不僅不會造成沿線國家的“債務陷阱”問題，反而能一定程度上緩解沿線國家的債務風險。（3）和（4）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也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且系數為負。列（4）表明了相較于非沿線國家，“一帶一路”倡議能夠降低沿線國家0.02個百分點的國家外債總量占資本總量比值。可見，本文的基本回歸結果證明假設H1成立。

表4-1 實證回歸結果

（二）平行趨勢假設檢驗

根據上文的分析，模型成立的條件之一是處理組與控制組滿足平行趨勢假定。因此，本文在此分別對General debt 和Debts進行平行趨勢假設檢驗，根據stata的相關計算，得出結論（見圖4-1）。可以發現，在“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之前，政策效應大小均在0上下波動，這表明在“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之前，各國的債務水平并沒有顯著的差異，平行趨勢檢驗是成立的。而在政策沖擊之后，General debt和 Debts的系數劇烈波動，表明政策沖擊之后，會對相關國家的債務水平產生影響。

圖4-1 平行趨勢檢驗

（三）安慰劑檢驗

目前，主流的安慰劑檢驗方式主要有改變政策發生時間和隨機生成實驗組。為避免小概率事件對本研究的影響，本文參考La Ferrara et al.(2012)的做法，隨機設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31個，進行安慰劑檢驗(見圖4-2)。將General debt 和 Debts分別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了500次回歸，下圖為“一帶一路”倡議對General debt 和 Debts系數核密度圖和對應p值分布圖。根據圖中可以發現，估計系數以0為中心分布，而這一結論也可以排除“一帶一路”倡議實施期間其他因素對最終結論的影響，進一步證明了本文的可靠性。

圖4-2 安慰劑檢驗

（四）異質性分析

RCEP已在2022年1月生效，簽署之后中國和東盟國家之間的經貿往來將變得更加緊密。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沿線各國中，中國和東盟國家的經濟交流最為密切。因此，本文將分析對象是否為東盟國家考慮在內，進行異質性分析，重點考察“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國家政府債務的影響。其中第(1)列的對照組包括“一帶一路”倡議沿線的非東盟國家，第(2)列的對照組不包括“一帶一路”倡議沿線的非東盟國家，第(3)列的對照組包括東盟國家，第(4)列的對照組不包括東盟國家。根據實證研究發現回歸(1)和(2)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在10%的水平下顯著，而且系數均為負數，表明“一帶一路”倡議并不會對東盟國家的政府債務造成負面影響，相反，“一帶一路”倡議的順利實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東盟國家的債務風險（見表4-2）。同時，回歸(3)和(4)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的系數均為負數，但在10%的水平下并不顯著。這證明和整個“一帶一路”倡議的沿線國家相比較，“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國家的債務風險，積極作用更強，能夠一定程度上的緩解其政府債務問題。而這也表明，由于中國和東盟國家之間的密切關系，可以更好地促進“一帶一路”倡議在東盟國家的實施，證明假設H2成立。

表4-2 異質性分析結果

（五）總結

根據上述的實證研究證明了“一帶一路”倡議并不會給沿線國家帶來“債務陷阱”問題，恰恰相反，它能夠幫助沿線國家緩解債務風險。而通過異質性分析的實證結果，表明該作用機理對東盟國家更加明顯。當然，上述的實證分析過程，也存在著很多的不足之處。首先，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一般政府債務總額占GDP比重和國家外債總額占國家資本總量比重，但并沒有區分短期負債和長期負債，而“一帶一路”倡議的推行顯然會對沿線國家的短期負債和長期負債的比重產生影響，進而影響相關國家的債務風險。其次，本文僅僅將東盟國家作為異質性進行考慮，而“一帶一路”倡議沿線還有很多的國家，也值得進行分類討論，沿線國家和中國的關系差異，也會對最終的結論產生影響。這也將是筆者未來的研究方向。

四、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在“一帶一路”倡議不斷推進的背景下，本文以2009-2019這十一年間“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作為樣本，研究了“一帶一路”倡議是否能夠緩解相關國家的債務風險，是否會導致相關的國家出現“債務陷阱”的問題。本文在此基礎之上，采用了異質性的分析方式，重點分析了“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國家的影響，進一步拓展了該問題的研究。

實證研究發現基礎回歸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系數均為負數，且均在10%的水平之下顯著，表明“一帶一路”倡議并不會給“一帶一路”倡議的沿線國家帶來“債務陷阱”，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相關國家的債務風險。同時，異質性分析結果表明，僅將東盟國家作為實驗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系數也均為負數，且在10%的水平之下顯著，而僅將非東盟國家作為實驗組，核心解釋變量Time＊obor并不顯著，表明“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國家在緩解債務方面作用會更強。

目前，經濟全球化已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主要趨勢，合作和共贏也成了國與國之間經濟交流的主要方式。“一帶一路”倡議的目的旨在對經濟落后的國家進行幫扶投資，完善其的基礎設施建設，在提升該國經濟水平的同時，更好地進行國際間的合作。因此，對該倡議的沿線國家而言，積極擁抱“一帶一路”倡議，攜手共進，合作共贏，也將更好地帶動本國的經濟發展。

在此背景之下，本文提出了以下幾點政策建議。首先，我國要保障“一帶一路”倡議對沿線國家基礎設施的穩步推進。目前，部分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依然落后，因此，通過對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投入，幫助其擁有更好的交通等基礎設施，以促進國與國之間的經濟交流。其次，我國要加強和沿線國家的政治互信。這有助于“一帶一路”倡議在沿線國家的順利實施。尤其我國要和東盟國家之間保持良好的政治互信，可以和東盟國家經濟交流中樹立一個模板，從而更好地在其他沿線國家實施倡議。最后，我國應積極加強對“一帶一路”倡議的宣傳，讓國外的民眾明白，中國推行的“一帶一路”倡議是一個帶動沿線國家經濟發展的倡議，它將會帶動整個世界經濟的共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