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如何做好新時期城區革命舊址舊居保護與利用工作

魏聰

摘 要：切實做好革命舊址舊居的保護與利用，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既是對革命歷史和革命先輩的負責，又是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深厚滋養，可以為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推動文化繁榮興盛、增強文化自信、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等注入不竭精神動力。文章以長沙市城區的白果園程潛公館為例，介紹其基本情況和歷史沿革，分析快速城市化背景下的制約因素，挖掘價值內涵，探討新時期城區革命舊址舊居有效保護與利用的實踐性方案和建議。

關鍵詞：城區；革命舊址舊居；公館；文旅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24.008

隨著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人民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也日益增長，越來越多的公眾將視野轉向革命舊址舊居和紅色文物上。有鑒于此，國家接連出臺了《關于加強革命歷史類紀念設施、遺址和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工作的實施意見》《關于實施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見》《革命舊址舊居保護利用導則（2019）》等文件，越來越多的革命舊址舊居和紀念設施得到了有效保護，新建了一大批專題性紀念館或黨史陳列館，展示了豐富的主題展覽，宣傳教育功能不斷完善，服務水平和質量也逐步提高。但隨著城市化、現代化進程加快，革命舊址舊居的區域范圍價值提高，城市建設與革命舊址舊居保護利用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一些地方政府文化遺產保護意識淡薄，文物安全主體責任落實不到位，導致“法人違法”事件頻出，革命舊址舊居面臨的安全形勢依然很嚴峻。例如，2016年國家文物局通報的湖北省紅安縣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紅安七里坪革命舊址之國共合作談判舊址被拆毀案，以及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雙城區劉亞樓舊居、東北民主聯軍獨立團舊址等7處不可移動文物被擅自拆除案等事件，為革命舊址舊居的保護與利用敲響了警鐘。筆者結合近年來的工作實踐，以白果園程潛公館為例，分析新時期城區革命舊址舊居保護與利用工作中的不足，并提出具體做法。

1 白果園程潛公館概況及相關歷史

白果園程潛公館位于長沙市芙蓉區定王臺街道豐泉古井社區白果園巷19號，始建于20世紀40年代，建筑面積326.66平方米，為二層青磚樓房，共14間房屋，鏤花窗戶，盡顯古樸典雅之風。坐北朝南，外墻正中為石庫大門，進門便是寬大客廳，客廳高齊屋頂，二層有走廊和木欄桿，整幢房屋給人古香古色、肅穆寧靜、氣韻不凡的感覺，是典型的民國時期具有長沙地方特色的公館類建筑。此公館是解放軍進攻湖南時，為避人耳目，防止特務破壞，程潛與中國共產黨代表的重要聯絡點和談判點之一，是湖南長沙和平解放的重要歷史見證。2005年8月，白果園程潛公館被長沙市人民政府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2011年1月，被湖南省人民政府公布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1949年初，程潛在此接見了準備秘密北上解放區的湖南大學校長李達，表達了愿走和平道路的意向，并在公館小會議室多次會見中共湖南省工作委員會書記周里派來的代表余志宏，共商湖南和平起義的事項。1949年5月，程潛在公館起草致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和朱德總司令的文件—湖南愿意接受中共和談12條的《湖南和平起義備忘錄》，該備忘錄迅速交由中共湖南省工委秘密送至黨中央。1949年8月4日，程潛毅然響應中國共產黨的號召，和第一兵團司令陳明仁領銜在長沙通電全國宣布起義。8月5日，中國人民解放軍自長沙小吳門入城，宣告湖南實現和平解放，創造了全國和平解放的“長沙模式”。8月25日，《人民日報》刊登新華社發表的經毛澤東親自修改的時評《湖南起義的意義》，對程潛、陳明仁起義和湖南和平解放給予高度的評價，指出“湖南的起義，給華南、東南、西南、西北的國民黨殘部又一次樹立榜樣，加速了大西南、大西北的解放，是程潛、陳明仁為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

2 保護與利用工作中的主要不足

2.1 政府宏觀規劃指導不夠

在制定區域經濟發展規劃或棚改、征拆計劃時，未摸清公館及周邊的革命歷史文化因素，有時甚至不顧文物保護相關要求擅自施工。部分部門目光短淺，只顧眼前利益，為了在短期內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進行掠奪式開發，造成了遺址本體和歷史風貌的破壞。

2.2 基礎性保護工作不實

適用于縣區范圍內的文物保護規定或制度建設缺失。起初對公館的“兩線”劃定邊界不清晰，沒有樹立標識標牌或界碑，隨著時代發展，很難滿足當下城區改造及民生事業提升的需求。基層保護力量薄弱，層級低，不受重視。

2.3 黨史宣教利用不到位

對公館的價值解讀和湖南和平解放的影響的研究不夠，進行的正面宣傳引導力度不大。面向社會廣泛征集與公館歷史和湖南和平解放相關的黨史文物資料、口述史資料等還處于起步階段。

2.4 紅旅、文旅融合發展不明顯

對以公館為代表的紅色資源開發程度還不高，沒有形成精品旅游線路和產業鏈。沒有進行紅色文創產品的開發，缺乏合適的營銷機制，紅色資源優勢并未真正轉化為產業優勢、經濟優勢。

3 保護與利用的具體做法

3.1 夯實保護基礎，狠抓落實展現新擔當

3.1.1 率先出臺區級不可移動文物保護管理辦法

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湖南省文物保護條例》《長沙市不可移動文物安全管理辦法》等法律法規，結合區級文保工作實際，歷經多次修改和完善，制定了《芙蓉區不可移動文物保護管理辦法》（芙政辦發〔2018〕35號），并請示以區政府辦名義下發至全區各單位。該辦法明確了責任主體及規劃、建設、國土、環保、宗教、財政等單位的責任，特別規定了“在文物保護單位保護范圍和建設控制地帶內進行工程建設等，不得破壞文物保護單位的歷史風貌”。這是湖南省第一個由區縣級政府出臺的不可移動文物保護管理辦法，有利于提高全區政府單位和干部群眾文物保護意識，為城區革命舊址舊居保護工作順利開展提供了有利的現實依據和明確的工作指導。

3.1.2 科學厘定“兩線”范圍

2011年1月24日，《湖南省人民政府關于公布第九批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名單的通知》（湘政函〔2011〕21號）規定白果園程潛公館的保護范圍為“以外墻墻基為起點，四向各至30米處”，建設控制地帶為“向各至保護范圍外50米處”。這種籠統的四至劃定，將公館附近的公用設施、居民住房、道路等圈進了“兩線”范圍，在沿用近十年后，不太適用于城區發展和文保工作實際需求。針對此現狀，區文保部門積極聯合中南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教授團隊，結合《長沙市不可移動文物保護區劃定實施細則》，對公館及其他不可移動文物保護單位采用三維空間坐標劃定方法框定出本體區、保護范圍區、建設控制地帶區。此種劃定成果，以現狀地形圖為基礎，通過多次實地核查、物狀掃描、航拍，最大限度融合保護現狀與發展規劃，使公館及其他城區革命遺址的保護更加科學合理，更加貼近實際，有界可定、有規可循。

3.1.3 齊抓共管保障安全

①織牢三級巡護體系。筑牢區、街道、社區三級文物安全巡護體系，嚴格落實文物保護責任。對以公館為代表的省級文物保護單位，聘請2名專職巡護員進行日常巡護。逐級簽訂文物安全責任書，將文保工作實效納入對各街道、社區和公館管理機構的績效評比中。

②扎實開展文物安全檢查。在做好日常巡護基礎上，積極落實領導帶隊檢查文物安全制度和上級業務指導部門常態化抽查制度，特別是在重要節假日、汛期及冰雪災害期間，及時排除消防安全隱患。同時，加強與公安、消防、工商、住建等單位的橫向聯系，開展文物安全聯合檢查，發現問題，立行立改，形成多方聯動的文物保護工作合力。

③強化技術防范能力。公館積極優化文物安全監控網絡，將安防監控系統全部并入公安天網工程，確保萬無一失。利用“互聯網+”技術，搭建文物智慧信息平臺，將公館的日常運行情況納入遠程監控，真正發揮“千里眼”作用，科學保護文物安全。

3.2 深挖價值精神，構建完整展示新體系

3.2.1 堅持“修舊如舊”，完成本體修繕

自20世紀90年代起，公館破損日益嚴重，屋頂多處無遮蓋、墻體傾斜開裂、雜草雜樹叢生，面臨倒塌風險，威脅租戶及周邊鄰舍的生命財產安全。1991年，經鑒定為危房。2005年，公館被長沙列入第一批23處歷史舊宅保護維修改造名錄。2009年10月，公館實施了部分排危拆除。2011年4月，長沙市政府和芙蓉區政府啟動了對程潛公館的修復工作，根據“最小干預，修舊如舊”的原則，通過查閱歷史檔案資料、現場測繪，在基本不改變公館外形的基礎上，基本保留公館原有的外觀、結構、內飾等，加固地基與墻面，注重就地取材，在有限的空間內巧妙植入消防、暖通、空調等設施。同年8月，修繕竣工并驗收。修繕后，公館面貌煥然一新，散發濃濃的“老長沙”味道。

3.2.2 密切聯系革命后代，凝聚同心共識

公館多次派員赴北京、上海等地，拜訪程潛后裔及生前好友，動員程氏姐妹及相關人士收集、整理、捐贈相關物品。廣泛聯絡在湘的程氏后代、省市統一戰線領導嘉賓及相關單位等，組織召開座談會，共同研商公館保護與利用的合理方式，聽取他們的建議，得到了許多有用的線索。先后赴中央檔案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等地，查閱相關文件、檔案等，了解和掌握了豐富的湖南和平解放歷程及程潛將軍生平事跡相關信息。同時，及時起草和完善文物征集公告，根據實際需要，通過媒體、網絡平臺向社會發布，極大地提升了革命文物的征集效率，擴大了影響力。

3.2.3 建成開放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

區委、區政府高度重視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籌建工作，明確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為副科級事業單位（區文體旅局二級機構），并先期撥付專項資金40萬元，穩步推進籌建工作。陳列館、區文管所等積極爭取省市文物部門支持，通過向市長房集團協調租賃場館的方式，充分挖掘白果園程潛公館作為湖南和平起義重大歷史事件見證的歷史價值，在公館基礎上建成了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2015年10月12日開放），這是區屬第一家國有革命紀念館。該館分為兩層：第一層是“湖南和平起義歷史陳列”，分為“苦難湘人盼和平”“和平起義成大業”“湖南和平起義大事記”三個部分，共展出文獻、物品百余件；第二層是“程潛生平業績陳列”，展出了由程潛親屬捐贈的300多件文物，包括程潛將軍起草的湖南和平起義電文手稿、劉少奇任命程潛為國防委員會副主席的任命書等，從求學、立業、抗戰、起義、建功等方面展示了程潛將軍不平凡的一生。

3.3 提升品質建設，合理利用凸顯新魅力

3.3.1 廣泛爭取榮譽

湖南和平解放是我黨統一戰線的偉大勝利，是中國共產黨人團結各方、踐行初心使命的生動寫照。自開放以來，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接待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觀眾近100萬人次，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民革中央副主席修福金，團結出版社社長梁光玉及省市主要領導等均到館調研指導，已成為開展黨史學習教育、加強愛國主義教育、深化多黨合作歷史和民革黨史教育的重要陣地和良好平臺。截至目前，該館已榮獲民革中央黨史教育基地（2017年5月）、首批湖南統一戰線教育基地（2023年2月）、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2021年4月）等重要榮譽。

3.3.2 深挖價值內涵，成功申報“國保”

重點圍繞湖南和平解放史事軸線，深挖館藏文物背后的故事，結合百年黨史，推出《就認這個理》《和平起義成大業》《探秘長沙和平解放》《不忘革命初心 傳承紅色精神》等一大批高質量的微黨課，持續開展黨史學習教育實踐活動，提升陳列館社會教育功能和文化服務質量，充分發揮紅色教育主陣地作用。自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申報遴選工作啟動以來，陳列館高度重視，及時與民革中央、省市文物保護部門和程潛將軍后人深度對接聯系，積極推動白果園程潛公館申報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選派專業技術骨干參加業務培訓，高質量完成申報文本編制，聘請專家進行把關審核，按照時間節點報送、復核。2019年10月7日，國務院印發《關于核定并公布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通知》（國發〔2019〕22號），白果園程潛公館成功入選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是當年長沙市城區唯一入選的革命舊址舊居（另一處為湘雅醫院及醫學院早期建筑）。2021年7月，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還被收錄進國家文物局主編的《中國革命紀念館概覽》，成為湖南唯一一處收錄全國解放戰爭主題革命紀念館名錄的場館。

3.3.3 彰顯厚重氣息，打造精品城市文旅高地

本著“保護原貌，以求其真”的原則，白果園程潛公館（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陳列館）主動介入所屬白果園片區城市有機更新項目，協同長沙歷史步道、城市文化帶的打造，對整片區域進行翻新。特別是白果園33號公館是毛澤東創辦的《湘江評論》印刷處舊址，與白果園程潛公館并稱為白果園最具代表性的革命遺址。再以公館所在的白果園巷為基礎，串聯附近的化龍池、都正街、馬王街等歷史街區，塑造“一眼三千年”的歷史文化軸。整合革命歷史資源，結合四季主題、重要節假日開展文旅推介活動，借助“長沙發布”官方平臺，以白果園程潛公館為重要串聯點，精心策劃了長沙中線湖湘文化游、芙蓉區“一步千年”城市記憶游等文旅線路，帶領游客走進山水洲城，領略湖湘特色。依托以白果園為核心的歷史文化旅游街區，培育了劉記、夏季、老宅等文旅品牌，拉動消費示范行動項目增長，促進區域文旅融合和文旅產業發展。2021年11月，公館所在的街巷片區被評為3A級景區。

博物致知，文以化成。這座老公館，隱于五一商圈的鬧市之中，見證了湖南和平解放的風云變幻，也見證了長沙這座城市的歷史變遷，成為一座沉靜而莊重的豐碑。這一革命舊址舊居，不僅沒有成為現代文明和高樓大廈包圍下的一座“孤島”，反而在城市創新中被激活，以更加積極主動的姿態融入城市發展、現代化建設中，創造了新時代城區革命舊址舊居保護與利用的新模式，實現了“逆生長”，更為重要的是這座鐫刻中國共產黨人初心使命的歷史豐碑，不但銘刻崢嶸歲月，而且映照后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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