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喜劇《滿江紅》：張藝謀的一次成功自證

張琦

73歲的張藝謀導演旺盛的創作力和藝術熱情令人驚嘆。一般來說，由于年紀漸長、精力下降等客觀條件限制，導演在晚年往往會拍攝相對固定風格的作品，或者傾向更私人化的表達，但張藝謀卻是個例外。

自《長城》遭遇票房口碑滑鐵盧后，這位從業40年的老導演開始愈發奮勇，以超人般的狀態在6年內馬不停蹄地拍攝了《影》《一秒鐘》《堅如磐石》《懸崖之上》《狙擊手》和《滿江紅》6部不同類型的電影，其間，他還導演了北京冬奧會開閉幕式。

《滿江紅》以超25億元的票房成績穩坐2023年春節檔（1月21日—1月27日）票房冠軍。至發稿，影片總票房已突破40億元。這個層層反轉的歷史懸疑故事也成為春節期間熱議的社交話題，再加上臺前沈騰、易烊千璽、張譯等大眾喜歡的演員陣容，合力促成了《滿江紅》的開年爆款效應。

關于《滿江紅》可以聊的內容有很多，比如，故事人物的原型岳飛、秦檜、宋高宗等人之間的復雜爭斗關系；還比如，類似于劇本殺的限時破案，岳家軍無名士兵張大是如何一步步設計接近秦檜的，或者編劇是如何鋪墊細節的，等等。

除了以上本體元素，藏于幕后的張藝謀始終是繞不過的話題。《滿江紅》之于張藝謀有著怎樣的意義，當下的張藝謀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創作，答案或許都能在這部電影里找到端倪。

在初曝光演員陣容和古裝懸疑喜劇的定位后，《滿江紅》一度引發擔憂，因為它讓人想到了14年前的《三槍拍案驚奇》（以下簡稱《三槍》）——張藝謀職業生涯中評價最糟糕的影片（豆瓣評分4.7分）。

同樣打出“古裝+懸疑+喜劇”標簽的《滿江紅》，成片效果打消了觀眾疑慮。該片像是張藝謀將過往成功經驗再融合的一次新嘗試，并帶有一點自我證明的味道。

比如在視覺上，封閉的深宅大院、密集的對稱式和圍框式構圖、以黑色和藍色為主的色調，這些來自他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和古裝片《影》，一開篇就定下了壓抑中爆發的基調。

在演員選擇上，盡管有沈騰、岳云鵬等舞臺喜劇和相聲出身的熱門演員，但他們并非一味搞笑搞怪，相反，沈騰飾演的張大在影片后段還承擔著很重的情感戲份，角色維度比《三槍》更豐富。

在喜劇風格上，其實張藝謀非“喜劇片新手”。1997年他與姜文合作的《有話好好說》就是一部都市黑色幽默片。張藝謀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滿江紅》對他來說最大的實驗性就是如何拍喜劇。他覺得拍喜劇很難，能讓大家在開心中領悟文化和情懷是最高級的。

在懸疑敘事上，張藝謀與編劇在一座密閉宅院里細細構思《滿江紅》的懸疑故事，用多層反轉緊緊抓住觀眾，以2個多小時的時長還原一場限時破案（片中秦檜命張大和孫均在1個時辰內找到刺客），邏輯和細節嚴絲合縫。該片不失為另一種迎合當下年輕人心理的游戲電影，不少觀眾表示在層層反轉間體驗了一場時髦摩登的劇本殺。

張藝謀有效糅合了他過去均有嘗試的古裝、懸疑和喜劇元素，遵循類型規律，以懸疑推理和喜劇性效果推進一個觀賞性較強的高概念故事，充分調動觀眾的大腦、視覺與聽覺，再在結尾處反轉，填充家國情懷內核，讓《滿江紅》兼具娛樂性和情感共鳴。在春節檔合家觀影的環境下，這一調性助它贏得了市場。《滿江紅》目前已經打破了國產古裝片的票房天花板，至于它最終能走多遠，我們拭目以待。